“你总愤怒于家族把你的母亲，把所有嫁进来的女人都当做容器，用来孕育继承人。可你以为你自己又有什么不同呢？你以为加图索家的男人就不一样了吗？”

      庞贝这番话说得并不严厉，但恺撒却有一点被吓到了。他惊讶于庞贝此时的语气与神情，看起来那么顽劣又恶意满满，像极了十七八岁的自己……不，该说是那时的他像极了年轻时的庞贝。

      目空一切，是个十足的坏小子。

      在自己父亲身上看到这种少年痞气其实是感觉相当诡异的，但对方显然陶醉于此。四十六岁的叛逆期少年晃着手里的红酒杯，幸灾乐祸地向自己的儿子倾吐命运与现实的最阴暗面。

      “是一样的，你、我也都只是容器，用来短暂地承载野心、未来和血脉，直到将自身所有的一切都倾注进下一任容器里。”

      “所以按说你成年的那天，我的任务就已经完成了，我可以去陪我可爱的柯内莉亚了。可我还是选择了留下来，让她再多等我十几年。你以为这是为什么？”

      抿了一口酒，庞贝咂咂嘴。这是个很不优雅的动作，但面前的老男人做起还是显得那么的斯文败类。

      “是因为你啊，恺撒，我的儿子。”他歪过头，金发垂在肩上，“你是柯内莉亚唯一留给我的东西，我得好好地照顾你。”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微妙。庞贝刚刚的话听起来充满了父爱与伟大的牺牲精神，接下去的发展应该是恺撒感动得红了眼眶，然后父子俩抱在一起痛哭一番。

      但无论是庞贝还是恺撒都完全没有要这么做的意思，他们用一模一样的冰蓝色眼睛瞪着对方，像是梗着脖子互相较劲的十岁小男孩。

      “你什么时候照顾过我了？还有，别说什么‘让她再多等你十几年’，她才不会等你。”

      恺撒翘着嘴角假笑起来，神情里是同样的顽劣，同样的恶意满满，同样的幸灾乐祸。

      “她早就上天堂了，而你是要下地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