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23】深渊·7(恺楚)

- 情敌继续上线。


      楚子航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以往每年的这个时期都是如此,他那些划定领地、平日竭力避免碰面的同族会像失去理智一般,一边用声音和分泌物昭示自己的位置,一边追随着其它信号去寻找另一条塞壬。当它们相遇,发生的将不再是厮杀而是极尽亲昵的缠绵。两条塞壬会花好几天的时间来抚摸彼此的身体、亲吻、嬉戏、为对方歌唱,最后交尾。

      那时作为未成年的塞壬,不被防备的楚子航并不少见到两两纠缠在一起的同类。修长的鱼尾彼此攀绕,微微痉挛,腹下的部位紧密地贴合,即使楚子航游出很远也能听见杂乱而意味不明的声音飘散在海水里。

      因此,当那种难以言喻的躁动第一次席卷全身,楚子航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楚子航才刚刚成年,对塞壬来说选择过于年轻的配偶是不稳妥的,这意味着一方在怀孕和生产的过程中都要承担更大的压力。他很清楚这一点,便索性将自己的活动范围划定在岛屿周围的一小片海域。在同族们不眠不休地游过大洋寻找伴侣的时候,楚子航却在千方百计地藏匿自己的踪迹。

      他在拒绝繁衍,这很反常,而楚子航也不明白是为什么。


      直到某个天气晴朗的午后,吃饱了烤鱼的恺撒坐在沙滩上一边休息一边吃树上摘来的果子。

      “你怎么像条海豚似的?”

      在塞壬又一次跃出海面极高的距离并压着漂亮的水花落回水中之后,恺撒随口评论道。

      这不过是一句玩笑话,楚子航听到后却僵在了原地。他低下头,脑海中浮现出自己近日的举动。

      他每次出海都会带回越来越多的食物,即使两个人根本吃不完那么大的分量。他刻意地在恺撒面前急游跳跃,炫耀自己的强壮和灵巧。他频繁地清理自己的鱼尾,让每一枚鳞片都泛出健康的光泽。

      他在向这个人类展示自己足以成为一个优秀配偶的资本。


      想通了这一切,更多琐碎而不自知的细节都被回忆起来。在浅海中呆立了半晌的塞壬像是刚回神似的,猛地抬起头朝恺撒的方向忘了一眼,在对方来得及反应之前就一头扎进水里,游回巢穴将身体缩进角落。

      这样不太对。

      楚子航想着,某种甜蜜又羞于启齿的感情却从心尖上冒出来。

      蜷缩在洞穴的最深处,黑暗和海水拥抱着他。闭上双眼,恺撒的身影一幕幕闪现又消失,记忆忽然倒回了他初次与男人相遇的清晨。

      那天太阳刚从海平面露出了金色的边缘,男人置身于光与暗的分界线之间,明明是落难者,眉眼间却透露出海神般的平静与威严。追随沉船残骸游上海面的塞壬呆呆地看着,狼狈的人类在天地中央苏醒,发上落满阳光,眼中盛着海洋。


      当天晚上,曾被驱逐过的银尾塞壬又一次出现在他心仪的伴侣面前,而这一回,迎接他的不再是冰冷的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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