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哥计画通り！

      恺撒这天晚上是被吵醒的。

      用“吵”或许太过分了，毕竟把他从睡眠中唤醒的声音是那样曼妙，仿佛风在撩动竖琴，每一个音符都极尽温柔。

      在这样陌生的曲调中睁开眼睛，恺撒几乎以为自己还在梦里，呆愣地盯着房顶半晌才清醒过来。翻身下床，他决定去声音发源的方向看一看。

      恺撒的屋子就建在树林的边缘，没走出两步就能望见月色下的海。那歌声恰恰好地伴着海浪的节律，每一声都叩在心坎上，所有甜蜜和美好的回忆都一齐涌出来。

      是人鱼的歌。

      两天前曾造访过这片海域的陌生人鱼又出现在恺撒眼前。他立在海中露出精壮的上身，闭着双眼放声歌唱，神态专注又沉醉，而他为之歌唱的对象恺撒即使不用看也能猜到。

      楚子航半卧在一块高耸出海面的平坦岩石上，浪花溅起洒上他的鱼尾，那些蓝宝石般的鳞片间仿佛缀满碎星。月光落上他的肌肤与发丝，勾画出腰际光滑的曲线。这一刻恺撒才意识到，这个种族的的确确是传说中以惑人心魄而闻名的海妖。

      蓝尾人鱼居高临下地看着向他示爱的同类，目光仍旧带着防备与审视，但温顺的姿态却隐隐透露出邀请的意味。海中的人鱼显然察觉到了对方态度的改变，一边继续唱着歌一边向楚子航缓缓游去。他们之间的距离逐渐缩短，直到一方停止了歌唱，双手攀着礁石的边缘凑近他中意的伴侣。楚子航配合地低下头，与欺近他的人鱼对视着，修长的鱼尾从岩石上垂下一半，尾鳍柔柔地扫过对方的腰侧。

      意味再明显不过的暗示，岩下的人鱼显出极端兴奋的神情，半へん勃的性たい器都已从腹下的生殖裂中探出来。他伸出手抓住楚子航的胳膊想把对方扯到水中，却因不远处骤然响起的水声而警觉地回头。

      恺撒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什么时候发生的，等他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狄克推多的刀锋已经出鞘，闪着寒光的刀锋直指水中的人鱼。对方因为突如其来的袭击而慌乱了片刻，但很快就镇静了下来，翠绿的双眼惊疑不定地打量着恺撒的衣物和他没入水中的双腿，同时绷紧鱼尾让身体直立得更高，腰两侧的棘状鳍完全展开，以护卫者的姿态将楚子航挡在身后。

      这样的态度更加激怒了恺撒。出自宫廷的刀法精准而严格，猎刀如同风神的刃一般划出轻快的轨迹，凶狠凌厉，招招都带着杀敌的决意。

      依靠尾部支撑身体的人鱼无法保持重心的稳定，勉力躲闪几次便被刀锋割裂了皮肤，血液滴入海中引来了夜游的鱼类。大概是发现了自己的劣势，已经受伤的人鱼忽然潜入水中，鱼尾带起海底的沙石，本就极浅的海水轻易就被搅得浑浊一片。

      恺撒低头找不到对手的踪影，只迟疑了片刻，脚腕就立刻被抓住，整个身体跌入水中。头浸在海水里暂时失去了视觉，恺撒下意识地大幅度挥出一刀作为防御，一股猛力却从身侧袭来，让他重重撞上礁石底部。好在恺撒反应极快，天旋地转间仍旧扶着岩石站了起来，视线捕捉到一闪而过的银色身影，长刀斜刺而出，直抵心脏，刀尖没入皮肤半寸，殷红的血珠沁出来。

      只差一毫就被人类伤及要害的人鱼最终逃离了，毕竟他们不是好斗的种族，即使是在求偶期也没有赌上性命去争斗的兴趣。

      恺撒湿淋淋地站在原地，手中仍紧紧握着狄克推多，看起来有些狼狈。

      “我说过他不是来同我争抢领地的，你没必要这么做。”

      自始至终都沉默地看着这场交锋，楚子航此时才开口，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知道。”没有抬头去看楚子航，恺撒仍望着战败的人鱼游走的方向，“我就是看他不太顺眼。”

      把视线从远处收回来，恺撒抬起胳膊想在袖子上蹭干沾了海水的刀，却又意识到自己全身都是透湿的。轻轻地笑了笑，恺撒转身向岸边走去，背朝着楚子航挥挥手。

      “我回去睡了，晚安。”

      被独自留下的人鱼注视着人类的背影，直到对方消失在视野里。在夜幕下静坐了整晚，当天际泛起珍珠般朦胧的白色时，楚子航终于跳下礁石。

      看着人鱼的身影没入海水，恺撒脱力似的倒回床铺，狄克推多跌落在地。

      “该死。”他低咒一声，右手抚上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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