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39】深渊·21(恺楚)

- 深海鳕鱼(不。


      直到圣诞节前两天才降下今年的第一场雪。楚子航趴在水池边望着落地窗外,大片大片的雪从浅灰的高空中飘落,在房顶树梢积出蛋糕般松软的雪层。

      眼前是此生从未见过的奇景,楚子航却仍旧提不起劲来。

      海水虽不至于结冰,但千米深的海域有着陆地生物无法想象的宛如实质的冰冷。楚子航回忆着自己曾度过的那些冬季,海水仿佛因低温而变得粘稠,摆动鱼尾要消耗比以往更多的力气。大部分的时间他都呆在洞穴里熟睡,每隔两三天才出去捕食那些同样行动迟缓的大型鱼类。

      而今年呆在不过十几米深的水池里,岸边燃着旺盛的炉火,一切都温暖得仿佛春天。塞壬的身体仍习惯性地遵从着自然规律,降低消耗以保持体温,但水温与充足的供食却令他并不需要这份节省下来的能量。于是自两周前起,楚子航就陷入了一种萎靡不振的状态,每天除了发呆、睡觉,就是去照看一下恺撒之前带他下海时顺手捞上来的珍珠母。


      脚步声自身后响起,楚子航都没有回身去看,只是把枕在胳膊上的脑袋往那边侧了侧。掀开帘幕走过来的恺撒在池边坐下,仰头看了他一眼,楚子航终于肯稍微挪动身体,把头枕在了对方的大腿上。

      新换上的冬装厚实又挺括,楚子航靠上去的时候布料还带着室外的寒意,一股清冷的气息隐隐透出来。

      “是雪的味道吗?”楚子航揪着恺撒搭在手臂上的斗篷又嗅了嗅,“凉凉的,很像水。”

      “应该是……“恺撒有些不太确定,他并不知道雪是有气味的。

      沾染在衣服上的气息令楚子航感到新奇又喜欢,他显出了近来少有的活力,翻看着恺撒的斗篷,试图从上面找到些什么。

      “想要玩雪吗?”楚子航听见恺撒这样问。


      侍从们用盛放整只烤猪的巨大金属托盘堆满了高高的雪,把它们一摞摞摆到了王子殿下的寝宫。

      楚子航撑在池边兴奋地看着,宝蓝的鱼尾搅起了浅浅的水花。他盯着那些洁白晶莹仿佛细沙的物质,探出手去触碰时几乎紧张到指尖颤抖。

      极脆弱的寒冷,美到不可思议,恺撒说它们是冬之鸟褪下的绒羽。

      随后的几个小时里楚子航就像是条幼年塞壬一样充满了好奇。他把雪放到自己的手中看着它们融化,放到恺撒手里看着它们更快地融化,扔到火炉里噼啪爆响几声然后消隐无踪。他又把大捧的雪扔进池子里,潜到水下看光线穿过它们投下的瑰丽光影。

      然后恺撒又教他怎样把雪压实好做出不同的形状。这样需要经验的技巧让楚子航困扰,但他最终还是捏出了一条看不出品种的鱼和一个比例奇怪的人形。

      “这是恺撒和他的腿。”楚子航着重指出了他努力搓了很久才成形的雪条。


      和平的氛围终结在了恺撒假装在捏雪人的脑袋,却突然把雪球拍上了楚子航颈侧的一刻。颈部这种要害处骤然受到刺激,楚子航吓得本能地就往水底钻去,几乎撞上池底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于是又立刻窜上去,趁着恺撒笑得喘不过气,抓了一把雪就塞进他嘴里。

      至此之后负责运雪的侍从不得不加了一倍的人手才能跟上消耗的速度。整洁奢华的宫殿被弄得乱七八糟,到处都是湿滑一片,家具也东倒西歪。恺撒虽然是打雪仗的老手,但敌不过楚子航有海水作为屏障,扔过去的雪球大多都软绵绵地漂在了水上。而因为帘幕隔开了一半的寝宫,恺撒的逃跑范围并不大,全在楚子航的攻击范围之内,最终狼狈不堪地投了降,金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

      “我认输。”恺撒高举着双手气喘吁吁地说,两颊泛红。


      之后两人一边休息一边等侍女收拾房间,恺撒捧着一杯热咖啡慢慢地喝,楚子航在旁边接着玩剩下的雪。

      “你没输。”

      楚子航正埋头又用雪捏着什么,突然开口说。

      “嗯?”恺撒嘴里正含着一口热饮,便只是哼了一声表示疑问。

      “你只要跑过那道帘子我就再也打不到你了,因为这里是陆地。”

      抬起手,楚子航把他刚捏好的小雪人展示给恺撒看,同时解释道:

      “这是楚子航和他的鱼尾。”


—— T B C ——


去年冬天没见到雪,而且在可预见的三年内也不会见到了。

难过(坐地哭

PS:

哎哟我去,刚刚看时间明明01:59了,转眼又跳成了01:00。

周末多出一小时的幸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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