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养鸟的退休老干部恺撒。

      恺撒没有留到楚子航成婚的那一天。他受到了皇帝亲自出城相送的礼遇，却像个战败者一样离开。骑在马上回头，恺撒看见他的夜莺站在城墙上沉默不语，那双墨色的眼里藏着千年的歌，歌颂盛世昌平，以及古老王族的宿命。

——

      回到宫廷的那天，国王为风尘仆仆的车队举行了盛大的晚宴。从马背上取下的瓷器书画被直接送进了王宫，一件件展示在所有与会者眼前。年轻又英俊的加图索先生穿着礼服站在一旁，同这些东方珍宝一起接受众人的瞩目与称赞。

      和他的公爵父亲一起，恺撒端着杯子向国王祝酒。他欠身行礼，表示是国王陛下英明的决定为意大利带来了这笔财富，并不遗余力地描绘东方的富饶。恺撒告诉国王这是时代赋予他们的不可多得的机遇，并暗示自己在中国宫廷中结交的人脉可以保证意大利在与欧罗巴诸国的外交竞争中占得优势。

      他高谈阔论，又恰到好处地显示出谦逊与敬意，一言一行都拿捏着分寸，令国王看向他的目光中除了欣赏再无其他。

      就像个真正的贵族。

——

      “你在中国都见到了什么？”

      回到府邸，庞贝不再掩饰心中的疑惑，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自己的儿子。他仍旧那么年轻，却不再显露出毫无收敛的张狂，像一匹被驯服的良种马。

      “当然有很多很多东西，我可是去了一个全新的国家。”

      恺撒偏着头，脸上仍挂着面对国王时那副精明的笑容。

      “那我换个问法，”庞贝扬了扬眉，点燃一支雪茄叼在嘴里，“你在中国见到的什么把你迷住了，让你如此急切地想要回到那里？”

      雪茄的烟气袅袅散开，如薄纱一般模糊了两人的视线。恺撒收敛了他的笑容，略显傲慢地仰起下颚，如同他过去经常做的那样。

      “一只夜莺。”恺撒冷淡地说，“它在笼子里为他的国家歌唱。”

——

      “这是蓝孔雀，从印度被送来我的身边，我打赌这世上唯有不死鸟能与它的美丽相

比。”

      一个年轻男人站在宴会厅中央语调浮夸地向众人介绍着。恺撒朝那边扫了一眼，发现是皮库克伯爵的长子波恩，立刻在心中叹了口气。

      作为公爵的继承人，在回到意大利后，恺撒开始配合地出席各种社交场合，以此作为同庞贝交涉的筹码。在恺撒有意为之的情况下，融入社交圈并令人对他产生好感并不是困难的事。但总会有人对这个新到来的宠儿感到不快，比如说——

      “加图索先生， 您对我的新宠物似乎不感兴趣。”男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想来您在中国见识了太多好东西，对我们贵族间这些小玩意觉得十分乏味吧？”

      “怎么会？”整理好表情，恺撒微笑着向波恩走去，“您的孔雀十分美丽，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实在是难以相信世上会有如此美丽的鸟儿。”

      那只被众人瞩目的孔雀在宴会厅中央展示自己艳丽斑斓的尾羽，脖颈修长，步态优雅，每一片羽毛都流淌着玛瑙般的光泽。它的长颈和腿部被系上了串着宝石的细金链，随着它的动作而闪闪发光。

      “是吗？那您可有什么珍奇的宠物能展示给我们看看？”

      似乎是觉得自己终于在某一方面把恺撒比了下去，波恩毫不掩饰自己的洋洋得意。

      “宠物？”

      恺撒语气有些迟疑，他盯着那只优雅踱步的孔雀，神情仿佛他正努力透过一层雾气看清什么。

      “没有。我没有宠物。”

      不过我知道这世上有一只夜莺，它住在全世界最华美的笼子里，离我非常遥远。

      但我知道它是我的，是我的夜莺。

—— T B C ——

其实想起来以前看的小说里一定要父亲死了儿子才能继承爵位……

就假装意大利人比较随意不跟英格兰人那样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