恺撒三岁的时候就学会使用菜刀了。

      他从流理台上偷走厨师为晚餐准备的牛眼肉，握着沉甸甸的刀柄将肉排切成乱七八糟的小块，然后用手捧着它们跑进花园的最深处去。

      佣人们没办法钻过如城墙般高大紧密的灌木，只能看着他们的小主人从树丛根部的空隙溜进去，不出半个小时又溜了出来，手中的鲜肉块消失得连一滴血都不剩。

      他们问他肉去哪儿了，他回答说：

      “喂给了我的宠物。”

      于是佣人们便以为他不知从哪儿弄了只野生的小东西养在里面，猫、狐狸、獾或是鼬之类的。

      他们不再追问了，毕竟没有动物能伤害恺撒。他虽然年幼，但身体里流淌着大陆上古老且唯一的魔法师家族的血。只要他愿意，即使是最好斗的狮子也会在他面前像猫咪一样撒娇。

      这样的误会持续了很多年，直到有一天，园丁慌慌张张地跑进屋子。他的齐肩发被烧焦了几缕，袍角还冒着烟。

      “花园、花园里……”园丁惊魂未定，说起话来颠三倒四，“爆炸了，有很多火，从树篱里喷出来的，好像、好像是……”

      “是我的宠物。”

      正在享用餐后甜奶冻的恺撒接过了园丁的话。他放下勺子，擦擦嘴角，起身向园丁点头致歉。

      “抱歉，它最近心情不太好，我去看看。”

      说完他就大步向花园走去，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的佣人们赶紧跟上。

      他们来到花园中央，看见高高的树篱被灼出了一个完美的圆形缺口，一旁的蔷薇们无辜地在风中轻颤。花丛中央，趴着一只漆黑的动物。

      起先佣人们还没反应过来那是一只什么。

      它像一匹公马那么大，通身的鳞片如黑曜石般富有光泽，俯卧在蔷薇间，翅膀贴在身侧收好，一双金黄的眼睛平静地望向他们，既不出声也不乱动，显得非常乖巧。

      “怎么了？午饭不好吃吗？”

      恺撒的声音惊醒了发愣的佣人们。他穿过蔷薇，没有顾忌它们细小的棘刺，走过去摸了摸那只动物的脑袋。

      “少爷！”

      平日照顾恺撒的女仆冲上前一步，想要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却又因为恐惧而踟蹰不前。

      “这是……什么？”

      “我说过很多次了，是我的宠物。”恺撒疑惑地看向她。

      “可它是……龙啊。”女仆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说出了这个词，“您不能把这种、这种东西当做宠物的。”

      恺撒站在黑龙身边，手仍放在龙的脑袋上。他的蓝眼睛与龙的金眼睛一同凝视着女仆。

      “龙不能当宠物吗？”

      “不能的！”佣人们齐齐回答。

      被众人关注的恺撒皱起眉头，似乎陷入了沉思。围绕着他的佣人们准备等恺撒一声令下就立刻冲上去保护他，并赶走可怕的恶龙。

      “好吧。”

      恺撒仰起头，大概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在佣人们紧张而坚定的注视下宣布：

      “那它就是我的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