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半夜疯狂想吃即食柠檬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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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要下雨了，天空在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变成了一种偏灰的柠檬黄。

      恺撒坐在车里看着柠檬色的天，楚子航坐在他旁边看着手机。

      “你想吃柠檬蛋糕吗？”恺撒忽然问。

      楚子航放下手机，皱起眉头望着他：“你两分钟前才说想喝冬阴功。”

      “年轻人，人心是很善变的。”恺撒神色严肃地说。

      而楚子航面无表情，试图用眼神把他那张一天到晚瞎叭叭的嘴给焊起来。

      他们最终还是去了一家泰国餐厅，并在落座后向服务生询问甜品菜单是否包括柠檬蛋糕。服务生遗憾地表示这里不提供西式甜点，但大概是注意到了恺撒的连连叹息，在开始上菜之后，服务生为他们额外端来了一盘切片的新鲜柠檬。

      “一整颗。”楚子航在仔细观察过那一盘柠檬片后宣布，“请吧，不要辜负了别人的一番好意。”

      恺撒的脸皱了起来，就好像他已经把一整盘柠檬塞进嘴里了似的。他盯着那堆散发出清香气息的无辜水果片，眼神就像在看亚马逊雨林里色彩鲜艳的剧毒蘑菇。

      “柠檬和柠檬蛋糕吃起来完全不是一回事，就好像香蕉和香蕉香精尝起来完全不是一回事一样。”恺撒表示抗议。

      “一个世纪以前香蕉和香蕉香精就是一回事。”

      楚子航对恺撒的拒绝保持漠视，他甚至罕见地夹起了一片柠檬送到恺撒嘴边。

      按理说楚子航主动喂东西，就算喂过来的是订书钉恺撒也能一口吞了，然后一边咽下嗓子里喷涌的鲜血一边说好吃。但现在他看着楚子航一脸“我是为你好”的慈母表情，心里油然而生一种被骗婚的错觉。

      他当年还很是讨厌过楚子航一段时间，因为这个男人明明跟他一样傲得要死，却偏偏喜欢隐忍不言、默默背负，总是一副“天下大事都扛在肩上”的悲情英雄式气质。

      后来越是相熟，楚子航肚子里的那一点点坏水就越是往外冒。恺撒一开始还是对此乐见其成的，觉得自己成功撬开了一扇银行金库般的心门，但后来的情况就渐渐不可收拾了。

      而且楚子航这个人非常过分，即使是在胡搅蛮缠的时候也能用他缜密的逻辑和天生的一脸正直，把他所有的行为伪装得合理又正义。

      比如现在。

      恺撒瞪着楚子航，大脑飞快转动。

      从把柠檬片倒在地上一脚踩得稀烂，到解释空腹食用柠檬会导致胃痛，恺撒当然有一万种方法可以拒绝面前的柠檬片，可他觉得每一种方法都不够妥当。

      两个人维持着热恋情侣互相喂食的甜蜜造型，一派平静下却是暗流涌动，用视线角力。

      最后是楚子航的表情先松动了。他也不是真的非要让恺撒把柠檬吃掉，不过是前任宿敌间习惯性让对方下不来台的小情趣罢了。

      垂下视线，楚子航准备开始进餐，但正要收回的右手腕又被人攥住了。他诧异地挑眉，看着恺撒低头把筷子上的那一片柠檬含进了嘴里。

      果实入口，柑橘属特有的汁胞纷纷破裂，未经稀释的汁液带着丰富的柠檬酸在口腔内流窜。恺撒的眉尾跳了一下，眼看就要拧起来，却又被他强压了回去。

      从容镇定地咀嚼数下，恺撒将柠檬片连皮一起硬生生咽了下去，冲着楚子航微笑颔首：

      “好吃。”

      楚子航举着筷子没动，可能是被一个智商正常的成年人毫无意义的自虐行为镇住了。

      而对面的恺撒舌根还在发酸，不过这改变不了他此刻的好心情。他看着楚子航怔愣的神情，打算乘胜追击，来几句“被你碰过，连柠檬都变甜了”之类的骚气情话，但先得等他饱受刺激的唾液腺冷静下来之后再说。

      就在恺撒努力咽口水的短短几秒钟内，楚子航恢复了冷静，甚至还微妙地有一点情绪高涨。

      “来。”

      楚子航在恺撒的全程注视下又夹起了一片柠檬，微凉的水果片被送到他唇间。

      “再表演一次。”

      眼神微微发亮，简直像小孩子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会装死的宠物狗，看过一次之后迫不及待地用手比出小手枪，嘴巴里发出响亮的“啪”的一声，然后期待着狗狗应声倒地。

      恺撒盯着他，觉得那一枪空气弹用力地开在了他的心上。

      尊严应声倒地。

      将今天的第二片鲜切柠檬从筷子尖上咬下来，恺撒劝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柠檬甚至都不会划得他一嗓子血。

      “真好吃。”他再次微笑颔首。

      恺撒当然有一万种方式可以处理掉这盘柠檬片，把它们全部吃掉显然是最不妥当的一种。

      但他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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