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河水是幽黑的。

      仿佛是地球深处的矿脉,被翻搅出来,成为了坚硬的深渊。

      楚子航站在栈道上观望了片刻,低头踩着满地碎石下到了河边。

      河水就在他脚尖前一寸哗哗淌过,从地下岩层中带出来的矿物质在流淌中缓缓生长出结晶,将河水流经之处的山石草木都镀上一层白色。雪白镶边与黑水的分界格外显眼,像是谁划下的禁制,任河流蜿蜒汹涌也只得被禁锢其中。

      路边的越野熄了火,恺撒一步就从栈道上跨下来,小跑到楚子航身边。他没明白楚子航为什么盯着这河若有所思,左右看了看,然后蹲下来朝水面伸出了手。

      仅是站着便能感受到那黑水散发出的肃杀寒意,但恺撒一贯是个见了南墙就偏要亲自撞一撞的。右手五指张大,不带一丝缓冲地全部浸了进去。

      楚子航怀着漠然的好奇,站在旁边看他找死。

      果然眼睛都没眨完,就听恺撒“嘶”的一声把手抽回来,一通猛甩。楚子航首当其冲,被几滴河水溅到了脸上,凉意刺得他眯了眯眼睛。

      “怎么,”楚子航面无表情,抬着眼皮,“烫着了?”

      这份关心不仅敷衍,甚至讽刺。还在甩手的恺撒骤然停住,一双眼睛直勾勾盯住楚子航。

      不同于河水的、毛骨悚然的寒意一瞬间窜过脊椎。楚子航下意识就要后退,但还是慢了一拍,只能眼睁睁看着恺撒向他扑来。他恍然觉得自己是非洲草原上涉水而过的角马,眼前慢镜头播放他生命中最后一个画面,是一头发动突袭的金色猎豹。

      被扣住咽喉,真实的濒死恐惧席卷神经。

      直到他随着冲力向后仰倒在地,楚子航才意识到抵在他命门上的不是利齿,而是恺撒的手。令他战栗的也不是疼痛,是刺人冰冷。

      恺撒大仇得报,美滋滋地拿楚子航的颈动脉给自己暖手。

      他在两人跌倒时护住了楚子航的头部。现在把毛茸茸的后脑托在手里,面对黄金瞳射来的杀人目光毫不心虚。

      沉甸甸的一个人压在楚子航身上,蓝眼睛笑眯眯地弯起来。楚子航奋力用眼神骂他,却惊觉自己的脑袋被迫托着仰起,恺撒凑上来,热乎乎的呼吸洒在他脸上。

      “你做什……”

      话说一半,柔软的舌尖便贴上眼尾,将溅落的一滴河水舔了去。

      楚子航茫然地望着天空,连身下碎石的硌人都忽略了。

      恺撒顺理成章,把脸颊和颌边的水珠也一一舔掉,然后用手肘撑开一点距离,居高临下地打量。

      被捂到温热的手从脖颈上撤开,绕到耳边。

      “怎么,”恺撒沿着通红的耳廓慢悠悠抚过,“烫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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