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盗墓》《龙族》跨圈CP大乱斗【第二期】

-本期魔性CP:【楚子航×黄少天】【黑瞎子×叶修】【楚子航×胖子】

-别打我,CP都是微博上那些脑洞大过天的家伙点的,我只是个无辜的小写手

-言情风注目


楚子航×黄少天


        爱是什么?

        “这个问题很复杂啊你是学哲学的吗?问出来还真让我有那么一丢丢的为难,不过本剑圣机智过人这种小事还难不倒我。爱嘛……来,先让我们分析一下古往今来那些有名的爱情故事,比如《梁山伯与祝英台》、《罗密欧与朱丽叶》,还有《还珠格格》什么的,找出它们的共通之处,这样你这个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先来看看《梁山伯与祝英台》啊,《梁山伯与祝英台》这个故事呢我想我们所有人都听说过,它讲的是有一个姑娘她不好好当姑娘,非要……”

        “愿意认真听你把这个问题回答完的人,对你抱有的感情就是爱。”


        黄少天仰躺在床上,空调嗡嗡响着降下了热度,但令人烦躁的气闷感仍旧挥之不去。他翻了个身,决定想些冰凉凉的东西来静心。

        糖水冰棒、雪山、楚子航。

        最后一个画风不太对啊……这么想着,脑中却不可抑制地回想起那张表情缺失的冷脸。


        和楚子航初识也就是在去年的这个时候,黄少天趁着夏休期跑去找叶修所说的“另一位妖刀”pk,找上家门说明来意之后,对方却只是茫然地看着他。直到黄少天“妖刀妖刀”叫个不停才犹豫着从房间里取来了一个长条形的木盒,残破的刀刃躺在绒布上,连反射的光芒都透着死气。

        “……节哀。”黄少天想来想去,只说了两个字。


        在S市黄少天并不认识多少人,无非就是轮回那一拨,现在又多了一个楚子航。相较于周泽楷,楚子航已经算是风趣幽默谈舌灿如莲了,所以黄少天这个夏休期的的日常就变成了“伪装成同好上门探讨剑道并顺便蹭蹭空调西瓜和小跑车”。

        真没出息。

        黄少天一边怒骂自己一边在敞篷跑车的副驾驶座上嘚瑟得难以自持。


        “你那刀看着是好刀啊?砍石头都不见得能碎成这样吧?怎么弄的?你千万别告诉我你是杀人杀多了把刀在骨头上硌碎了。”

        打着讨论剑道的幌子招摇过市了这么多天,黄少天终于想起了这个话题他们还没讨论过。他其实也看不出什么好刀坏刀,只是那残片捏在手里感觉凉得要命,捂都捂不热,传说中的宝刀都有些吸收天地灵气之类的功力,想来就是这样了。

        “和别人对战的时候力气用大了,就碎了。”楚子航这人总是老老实实的,看起来木讷又真诚,但黄少天能确定这句话是在撒谎。他侧过头就能看见对方乌润的眼睛被阳光刺透,就像照透玻璃杯中的乌龙茶,显出偏褐的金黄色。而那双眼中一瞬间盛满了黄少天看不懂的纷杂情绪,比凉透的茶水还要苦,令人难以入眠。

        “你说多奇怪啊,明明是用刀做武器,却被叫做‘剑道’,这名儿谁起的?怎么这么没文化啊?”胡乱地说着,黄少天想要转移话题。

        “你是剑客,却被称作‘妖刀’,一样奇怪。”

        “唉对对对,我也一直想吐槽来着,到底为什么管我叫‘妖刀’啊?我黄少天是荣耀第一剑客,剑圣,别号‘妖刀’,这怎么看怎么不对不是?不知道的还以为玩儿荣耀的都是文盲,刀剑不分呢。”终于找到了一个可倾诉的对象,黄少天又管不住嘴了,“这说是夸我会补刀?那也不对啊,我虽然总是飘在团队外找漏洞,但也谈不上补刀啊。要说补刀谁比得过叶修那老家伙,一口气捅捅捅干掉三个,补刀补回来个总冠军呢。”

        那场午后开始的聊天,或者说单方面的哔哔,黄少天不记得持续了多久。他只记得阳光熄灭,那双眼睛却变得温暖,像是把太阳的热度都藏了进去。黄少天看见自己映在楚子航的眼里,几乎要燃烧起来。


        两个多月的休假,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够相遇,不够相爱。黄少天又一次坐上了楚子航的小跑车,吹着已经渐凉的风奔赴机场。

        “别太想我。”黄少天拖着行李箱,回过身来拍拍楚子航的肩膀,“有空去我们那儿玩,常规赛的阶段我还是能腾出手来溜溜你的,不过时间最充裕的还是夏休期,不如你明年放暑假了去找我,我招待你,就当还这几个月的人情。”

        安检口的人流只进不出,他们两个站在当中像是卡在漏斗口的石子。楚子航点点头,轻声说了句“再见”。他站在原地目送黄少天走进安检口消失不见,卡住的石子被冲走了,漏斗变得空空的。


        再次的会面来得比想象中要快得多。

        还未至深秋,楚子航带着他的刀,与落下的梧桐叶一起出现在了黄少天面前。

        “真的想我了?本剑圣的魅力真是强到我自己都怕啊。”

        黄少天诧异得不行,不过还是手脚麻利地领着楚子航去了他在外面租的小房子,替他收拾了一个房间出来。虽然他平时都住在蓝雨提供的宿舍,这边不常来,但隔三差五地也会来睡上一晚,维护一下年轻人大多看重的个人空间。

        楚子航说是学校有任务安排,刚好在G市,但再追问下去却又没了话,只说是机密,不能讲。黄少天一度怀疑楚子航是胡乱扯了个理由跑来找他,还打好了腹稿要教育年轻人既然有机会就要好好读大学念书随便翘课逃学不仅伤了家长的心也毁了自己,之后发现他当真是常常往外跑,就算呆在屋子里也是抱着他的笔记本不知在弄些什么。

        看来真的是有事。黄少天想着,掐灭了心里萌出芽头的小小妄想。


        十四天。楚子航刚来的时候说过任务顺利的话两周左右就能完成,现在他像钟表一样掐着点,在第十三天晚上收拾好了行李箱,告诉刚刚进门的黄少天他已经订了明天的飞机,因为很早就不用送了,免得影响训练。

       “哦,行,那、那晚饭还是一起吃吧?”,黄少天靠在门框上,抓抓脑袋,“今晚就不出去吃了,楼下就是超市,我去买点菜回来就在家里做算了。”

        那天晚上,黄少天亲自下厨做了一顿糟糕的晚餐。晚餐结束后,他又亲自动手来了一次糟糕的亲吻。

        真的非常非常糟糕,即使以黄少天单薄得可怜的接吻经验来评判,这也是一次灾难般的亲吻。

        楚子航口中还留着作为餐后水果的桃子的气味,原本就有些黏粘的水果汁液融进了唾液里,附着在唇齿间。黄少天探进来的舌头急躁地扫过,搅弄,香甜的黏腻感愈盛。

        直到此时,一切都还在惊慌失措的火热气息中有条不紊地纠缠着。

        磕碰间黄少天的牙齿咬伤了楚子航的舌尖,下一瞬,他被一股迅猛强横的力道撞开,腹部像洞穿了一样传来剧痛。

        “我操你他妈的……搞什么鬼……”

        黄少天跌坐在地上,内脏受到重击后的疼痛让他控制不住地颤抖。抬起头,看见楚子航姿势不变地俯视着他,手按在桌沿,嘴唇抿得紧紧的。

        “我去睡了。”黄少天撑着瓷砖站起来,“饭我做了,碗归你洗。”

        他急匆匆地扔下这句话,手还捂在胃上,闷着头就冲进了卧室,再没看楚子航的眼睛,生怕会在里面瞧见什么能真的将他五脏六腑都搅个稀烂的情绪。


        “就是这样。”楚子航认真地说。

        黄少天愣愣地看着他,呆滞了三秒才想起来要说话。

        “就是哪样啊就是这样?你大半夜跑进我房里二话不说掏出刀片就开始自残,现在放了一盘血端在我面前跟我说‘就是这样’,你这种行为比我初中数学老师还要可恶你只知道吗?他虽然和你现在的行为也差不多就是做了一系列鬼都看不懂的事然后摆出‘我想你们一定都明白了吧’的表情,但他好歹是给了一黑板的算式给我啊!你呢?没算式没说明屁都不放一个就完了,你以为我是江波涛么单凭意识电波就能从空气中读取你们这些语言障碍的想法?”

        噼里啪啦说着话就像把心里的浊气全吐出来了似的,黄少天喘口气,冷静了下来,这才注意到了楚子航真正想要他看的东西。

        “……你中毒了?这血怎么是黑色的?”

        “不是中毒。”楚子航摇摇头,把刚刚用刀片划破的手掌摊在黄少天面前。

        数分钟前割裂的创口,不算深,但也绝不是能够立即止住血的。可现在他的伤口就像已经愈合了大半天一样,血液凝结,周围的皮肤如同结痂时那样向内收紧。黄少天还是什么也没明白,但他能察觉到某个巨大而危险的秘密正像气球一样悬在他的头顶,而楚子航已经将一根针递到了他面前。

        “你……”

        “我不是人类。”

        “哦……”

        大概是黄少天看起来太平静了,楚子航以为他不相信,就伸出了舌尖,晚餐后黄少天咬伤的小口子已经痊愈,只是颜色比正常情况下要略深一点。他接着又低下头,似乎用手在眼睛附近摸索着什么,再抬起头来的时候,黄少天以为自己正被两轮太阳凝视。

        会死吧?会焚尽在他点燃的火焰里。

        黄少天闭上眼睛,双手捂着脸,一幅沮丧至极的模样。楚子航很快又把美瞳带了回去,沉默地坐在床边,等待着。

        “我也不想问你不是人的话究竟是什么,反正又会说是机密啊不能讲啊之类的吧?”

        “嗯。”事实上,透露自己非人类的身份已经足以令楚子航受到卡塞尔学院的处分了。

        “那我就问你一件事!”黄少天抹了把脸,猛地深吸一口气,揪住楚子航的领子迫使他与自己对视,表情凶狠得与韩文清有七八分相似。

        “你,吃人吗?”

        “呃……嗯?”

        “嗯个鬼啊嗯,装什么周泽楷。”黄少天咬牙切齿,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幅严刑逼供的架势,“说!你……那个随便什么品种的……类人生物,吃人吗?”

        楚子航看着欺近自己的黄少天,表情怔愣得与两人初次见面时如出一辙。

        “不吃。”半晌,他终于想清楚了正确的回答。

        头顶上的气球没被戳爆,黄少天自己却像漏了气一样塌下来,手指头仍松松地拽着楚子航的领口:“不吃人那怕个屁,只要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我们还是小伙伴。你就算爱吃账号卡我也不怕,妥妥地管饱,不过吃完记得用漱口水漱口,塑料味怪难闻的。”

        黄少天语气如常地念叨,不过听起来有点虚,想来刚才是真吓到了。他自顾自地说了会儿话,眼皮一抬就看见了自己还攥着楚子航T恤领子的手指,像是不知道它们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似的定住了一瞬,随即发力把楚子航往下扯,凑上去又想吻他。

        “慢着。”

        在唇瓣贴合之前黄少天又强制喊了暂停,楚子航不明所以。

        “你先前一拐子把我撞开,是不是和我咬破了你舌头有关系?”黄少天想起了那个灾难般的吻,“你的血还真有毒?沾了就死?还是说能把我同化成跟你一样的物种,就像什么吸血鬼电影里那种?”

        “嗯,你不能接触我的血。”楚子航说着还把被划伤的手往后藏了藏,尽量避免避免黄少天碰到。

        “就因为这啊,不早说,”嘟囔着,黄少天把先前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清了个一干二净,跟枯木逢春似的焕发了勃勃生机,整个人扭着就往跟前凑,“诶,我轻点就没事了吧?来来,张嘴。”

        G市的秋天仍残留着夏季雨水的湿气,与渐渐泛起的寒意一同漫过街道,顺着砖瓦缝隙和梧桐枝条淌入屋内,却被年轻躯体迸发出的灼人热度抵挡在卧室门外,盘旋着逐渐消散。


        楚子航回来的时候黄少天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被设定到过低温度的空调还在勤劳地嗡嗡作响。他拿起遥控器调高了一点,也坐到铺着凉席的床上,和睡得迷迷糊糊的人并排躺着。

        “你回来了……”黄少天没睡多沉,糖水冰棒、雪山和楚子航这几样东西一直在他脑海里转来转去,弄得梦也是凉飕飕的,身边有点动静就醒了过来。

        “再睡会儿,还早,六点再弄晚饭。”楚子航合上双眼,姿势中规中矩地仰躺着。已经习惯了他这副死人睡姿的黄少天还是忍不住皱眉,关于楚子航其实是吸血鬼的猜想愈发坚定,不是在棺材里呆了几百年谁能这么睡啊?

        “好吧好吧,勉为其难再陪你躺会儿。”

        换了个姿势,黄少天准备接着睡午觉,眼前却又控制不住地出现了楚子航站在雪山顶上吃冰棍的冻人画面。他叹了口气,挪到挨着楚子航的位置重新躺下,身侧传来的体温多少驱散了脑内的寒意,黄少天这回总算是踏踏实实地睡了过去,任凭窗外的鸣蝉齐心协力吵吵嚷嚷直到日落也睡得安定。


        爱是什么?

        是冷得像冰却令我燃起火焰的你。


黑瞎子×叶修


        家?

        我没有家。

        曾经没有。


        那时兴欣战队还只是个停留在构想中的空架子,那时还没有冠军,也没有后来一切的聚聚散散,叶修只是个网吧值夜班的网管,叼着烟打游戏直到天光大亮。

        黑瞎子就是在这样一个故事尚未开始的日子里出现的。当时不过清晨四点半,太阳洒出几丝若有似无的光线,将天空染成暗沉的灰色,站在兴欣大门口向内张望的人却仿佛和这个世界有着微小的时差,仍停留在午夜时分一般通身漆黑。鼻梁上架着的墨镜遮去了眼睛,本就噙着笑的嘴角衬得更为醒目。

        “老板,招工吗?”他倚在门口问叶修,“你看我一大早就来了,多有诚意多勤快,收了我吧。”

        “我现在不玩法师了,收不了妖,想被收上对门去。”叶修冲嘉世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只把这人当成了个无所事事的混混。

        “别介,不要工资,管吃管住就行。放火打砸看场子踢场子我样样全能。”那人还是嬉皮笑脸的,神色间带着几分精明和讨好,“这么大的好伙计上哪儿捡去?”

        叶修又多看了几眼,也懒得赶他,抬手指了指门口的一个小板凳:“先在那儿坐着吧,老板七点才来,我就是个值夜班的,你跟我说没用。”

        戴墨镜的男人应着声乐不颠地过去坐下了。本以为只用得着等上两个小时,陈果来了把人一拒就是要走的,谁想这张小破板凳,他却这么懒洋洋地坐了两年。


        要在嘉世对门拉起一支跟他们对着干的战队,嘴上不说,陈果心里其实是挺担心的,现在有人主动上门来说能看场子,还要求特别低,她怎么也找不出拒绝的理由。何况人家确实能打,陈果从储藏室里搬出来一张废弃的木桌,抬脚就被踹成了两半,干脆利落,木渣都不带多飞的。除了身份证上的名字怎么看怎么像是黑道上混出来的诨名,其它一切都让陈果相当满意。

        看老板高兴,叶修便也不好多插什么嘴,只是站在门口抽烟的时候总忍不住多看黑瞎子两眼。那人整天跟个老头似的坐在小板凳上悠闲地晒太阳,白天没事就跟前台的小姑娘聊上两句,要办什么事也都跑得勤,一幅淳朴无害的模样。叶修却总觉得心慌,或许就是因为那双被墨镜遮了的眼睛。他笑时看不见那双眼睛在笑,哭时也看不见那双眼睛在哭,即便面对面聊着天也像是在和一个死物、一具皮囊说话,总是让人放心不下。

        未出手的技能最可怕,看不透的人最危险。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战队东拼西凑地慢慢拉了起来,叶修也开始忙前忙后,网吧一楼几乎再没见过他的影子。不过即便是如此,叶修也没忘路过门口的时候多和黑瞎子聊上两句,准确的说,是黑瞎子总不放过机会逮着叶修说上两句话。聊着扯着,那些叫人生疑的过往琐事也一点点被问了出来。

        那人以前确实是在刀尖儿上混饭吃的,杀过人放过火,玩过枪耍过刀,搁在整个道上也是个狠角色。如今倒也不说是金盆洗手,不过是有些乏了,想吃两口安生饭。哪天热血沸腾了又冲动起来,那还是要回去他的血雨腥风里继续闯荡的。

        “这样也挺好,把握好节奏调整生活,这用我们的话叫续航。”叶修蹲在小木板凳旁边叼着根烟,眼睛看着门口大马路上来来往往的汽车,“以后说出去,兴欣就连保安那也是道上的大人物,厉害。”

        “还是别,我这名儿说出去指不定要招来什么污七八糟的货色,你们都是正经人,还是别沾这个腥。”黑瞎子也讨了根烟,把木板凳挪到一边,和叶修并排蹲着,“我也不知道能再干多久,在这儿都落脚了大半年了,我在家都没一次歇过这么长时间,再待下去我把这一块儿混熟了就不好了。”

        “混熟了怎么就不好了?你们道上有什么规矩不成。”

        “规矩倒不算,不过是点前人的教训。人在一个地方住惯了,就会生出惰性,把这儿当成是窝。一旦占了窝,就会像植物似的扎下根来,以后无论走上多远,这根也挪不动斩不断,扯着人一路就想要顺着根走回窝去。对我这种人来说……不太好。”

        隔着黑色的镜片灰色的烟,别说是眼睛,就连对方的脸叶修都看的不真切,但此时他却头一回放下心来。即使给出的承诺是离别,叶修至少能确信对他说出这一番话的人是黑瞎子,而不是某张藏在墨镜后的面具。

        即便残酷,真心也是真心。


        挑战赛,常规赛,季后赛。任叶修这边热火朝天地征战四方,黑瞎子每天守着的也就是那张小板凳,惦记的也不过是晚饭有没有点小酒喝,在人来人往的网吧里过着居士般的生活,半点没有黑道高手的气质。

        “什么时候走?两年多了都,不怕根扎深了?”

        季后赛第一轮结束,送了蓝雨提前去享受夏休期的叶修回到H市。不过这回他没敢再公然蹲在马路边上抽烟,这段时间报纸上到处露脸,他也可算是享受了一回大神应有的待遇。

        “那可说不准,指不定今晚的西瓜不够甜,我一生气就卷铺盖走了呢?”黑瞎子坐在角落的空机位上翘着二郎腿,笑时露出来的一口牙白晃晃的。

        “你这话说的,西瓜压力多大啊。”叶修笑了出声,却不小心被烟呛住,捂着嘴咳了半天才又接着说话,声音又闷又哑,“等我们拿到冠军吧,那时候全联盟的仇恨都得被我拉稳了,指不定就有上门来寻仇的。”

        “那得要多久啊,万一你一个冠军接一个的拿,我不得一辈子都在这儿帮你看着门?”

        “你当树上掉苹果呢,还一个接一个。”没抽完的半截烟被叶修掐灭了扔进垃圾桶里。网吧的角落昏昏暗暗,容易让人看漏些细微的东西。

        “没多长时间了?”黑瞎子没有漏过。

        “没多长时间了。”


        第十赛季总冠军,退役。

        叶修像是个不着四六的琴师,奏着精妙的曲子引来所有人侧目,然后在最为尖锐高亢的长音处戛然而止。自己挥着手潇洒退场,把听众憋得难受,不知所以然。

        那是夏季最酷热的几天,黑瞎子初来时的皮夹克已经换成了短袖,不过依然是一身黑,脸上的墨镜在阳光下反射出明亮金黄的两片光斑。

        “这就走了?”

        叶修才躲过门外比日头还要热情的粉丝,从后门溜进兴欣,就正撞见黑瞎子背了个包站在那儿等着他。

        “冠军都拿到手了,是该走了。舍不得我不成?”那人偏过头看着他,笑容有几分促狭。

        “两年多,养条狗也都该舍不得。”

        “别这么比,狗比我有人情味儿多了。”

        “看出来了。”

        叶修点点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人静默地站了会儿,最后还是叶修又挑起的话头:“我这两天也要回去了,不如再等等,一道走吧。”

        没吭声,黑瞎子站在原处盯着叶修看,隔着墨镜那视线都把人烧得手心出汗。

        “不了,你是要回家,我是要去走四方的。路不同,总归是走不到一起。”

        人就这么走了,穿着一身黑衣消失在了酷暑的烈日里,像一块墨石化散开去,只隐约还能听见他哼的小曲儿掺杂在蝉鸣里。

        走四方,路迢迢,水长长,迷迷茫茫一村又一庄。

        

        “老大,你看什么呢?”新入伙的小年轻发觉他们老大总对着一个方向站着,直到指间的烟全部燃成灰烬,终于是憋不住问出了口。

        “窝。”

        “窝?”

        “怎么的?狗都有窝,不许我有啊?”黑瞎子回过头来,墨镜挡住了他的眼睛,捉摸不透的眼神愈发瘆人。

        “没有的事儿……”年轻的小伙子缩着肩膀,“老大你、你家在那个方向?”

        “嗯。”

        “想回去看看了?”

        “想,但是回不去。”

        “为啥?”

        黑瞎子看着壮起胆子刨根问底的小年轻,忽然有点笑不出来,挂在嘴角经年不变的笑意敛了去。他把烟蒂扔在地上,抬脚捻灭。

        “我是瞎子啊,”他点了点镜框,“瞎子是看不见路的,找不着路怎么回去?”

        “那怎么办呀,总不能一辈子不回去。”

        小年轻在出来混饭吃之前一直就住在他的山沟沟里,在外面再放肆再凶悍,心里也总存着“落叶归根”的朴实念头。所以他很替黑瞎子担心,想想他要是哪天回不去他的小山沟了,那不得把人生生急死。

        “不,再等等,等我老得看不见也听不见了,我自然就能寻到路了。”黑瞎子拍拍小年轻的肩膀,错过身向他身后大步走去。

        “我在那里是扎了根的呀。”

        

        地不老天不荒,岁月长又长。


楚子航×胖子

【剧情简介:楚子航为了寻回一件龙族遗物而被卡塞尔学院送回了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北京。】


        想当年,谁没个想当年呢?想当年胖子还年轻,想当年新中国也还年轻,连带着伫立千余年的北京城也跟刚粉刷过的新房子一样,由内而外透着一股子爽利。

        胖子那时就已经做起了他的古董生意,在潘家园摆了个小摊儿,每天就坐在竹椅子上扇着扇子,耍嘴皮子忽悠那些不知事的游客,粗瓷碗的茶水灌得咕噜咕噜响,没过多会儿就变成汗淌下来,把他当时还只是稍显圆润的脸盘糊得亮晶晶的。

        

        “哟,来的真早啊您。”

        才刚铺开摊儿,正在低头收拾的胖子看见有一双脚停在了自己面前,连忙站起身来招呼。可这客套了才一句,他便再也说不下去了,平日里伶俐的唇舌就像被糖膏粘住了似的,怎么也发不出声响。

        来到摊前的是一个看上去比他略小几岁的年轻男人,垂着一双乌润的眼睛四下打量。那人身上带着几分出世的清净,胖子看着他就想起了故宫博物院里藏着的青瓷八棱瓶,棱角分明却又温润得像是浸在水里的玉,只是多看几眼就能叫人在正午最烈的日头下沉静下来。

        “请问你有没有见过这样一块玉璧?”

        年轻人站了一会儿才出声,边说便从身侧的包里拿出一卷装裱过的绢画,展开来摆到胖子眼前。工笔绘就的玉璧,夔龙收尾相衔环绕外圈,中间雕着齐整的蚕纹,深深浅浅的墨晕在玉上仿佛光影斑驳。

       “您这是开哪门子的玩笑,墨斑碧玉雕出的玉璧那少说也得是汉代的玩意儿,要看这啊……”胖子抬手往远处一指,“您还是博物馆找去吧。”

        年轻人没再搭话,只是点点头,轻声说了句谢谢,便又去了下家接着询问。

        胖子坐回了他的小竹椅上,侧头瞧着那人一家接一家的打听下去,不论是小摊贩还是大商铺都没有漏过,无论是否定还是肯定的回答都那么平静。胖子就那么看着,远远地看着,心中无端生出几分怪异感。那个男人的清敛与锋锐,低垂的眼帘与惜如珠玉的话语,无论是哪一个部分都与周遭不甚契合,就好像他是被人硬生生从另一个遥远又陌生的地方揪出来扔到了这里,来不及适应的他,就连衣裳上也都还沾着从他原本那个世界带回来的气息。

        不是斗里跑出来的粽子吧?

        荒诞的想法突然撞进胖子脑海里。只是凭着与那些倒卖古物的人精打交道时磨砺出来的直觉,胖子隐约觉得那人与北京城显出距离感的原因并不是他来自远方,隔在这个人与这个世界之间的,是时光。

         

        接下来的一个半月,胖子就守着他的小摊,听着周围人的碎语,知道那人一家又一家地几乎翻遍了整个北京,为的就是那一块玉璧。关于他究竟开出了怎样的价码,每个人的说法都不太一致,但一致的是,北京所有有路子的古董商都着了魔似的到处打听,甚至连外省的贩子都引了过来。那些手艺高超的匠人也有不少都动起了歪心思,照着绢画做出些赝品来。可无论是做旧的古玉还是新雕的玉璧,没有一件能蒙过那个年轻人的眼睛。听说他甚至不用拿在手里细瞧,只是随意扫上一眼便知真假,传得神乎其神。后来又听说有坑蒙不得,打算直接杀人劫财的,也一个个都被撅折了胳膊腿儿扔在自家铺子门口。一时间北京城风言风语,甚至有人言说那个年轻人是道行高深的妖怪,来寻的玉璧想必也是什么通天的灵物。

        胖子也不在意,照旧每日守着摊子喝着茶,在那人路过摊前时扯着他聊上两句。想必也是把消息散出去了便不再着急,那个年轻人倒也耐心地陪着胖子听他胡侃。他跟他讲唐宋的玉件明清的瓷,跟他讲天南海北的斗和斗里悚然的故事。那人也听得认真,虽说话仍旧是少,但却会掏出本子来把胖子讲的灵异故事都记下,也时不时问上几句,问的却多是关于风水上的龙脉穴眼。他问得无比直白以至于胖子都不好意思打听他要知道这些究竟是有什么企图,只是一股脑地把肚子里的货全倒给了他。

        “对了小兄弟,聊了这么些天还没问你叫什么,一直叫你小兄弟也不是个事儿啊。”

        谈天说地了快两周,胖子终于觉得时机成熟,把好奇了许久的问题装作不经意地问出口。

        “我……姓林,”楚子航迟疑了一瞬,手中的圆珠笔在纸面上轻点两下,“叫一舟。”

        胖子看他这反映便知自己问到的多半不是真名,也没说什么,干古董这行的大家多少都会藏着些,便也就“小林同志”、“小林同志”地叫了起来。

        问到一个半真不假的名字,这是胖子距离楚子航最近的一次。他原本打算就这么慢慢聊下去,一点一点地问,总能套个大概出来。可在那一天之后,他就再没见过小林。起初是以为他又去别家找玉璧去了,可一周两周过去,北京城里也再没人见到这个古怪的年轻人。有人说看见他在一位老人家那里寻到了他要的东西,买卖做成便离开了。

        胖子听了觉得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他原以为说了这么多的话,他们虽萍水相逢也算是交了个朋友,可对方就这么像一阵烟似的说散就散了,连句道别也没有,搞得像是从始至终都是胖子一个人在那儿自娱自乐。不过也没什么,他安慰自己,只要那人还在古董界混,天南海北的总有一天能遇上,日子还长着呢。

        不知不觉地,胖子跟人下斗的次数越来越多,还尤爱往南方跑,因为他总惦记那人身上一股湿润的灵气,认定那是江南水乡深处才能滋养出来的谦谦君子。

        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胖子见过的人走过的城多如海沙,却再没遇见一个年轻人,总是垂着一双漂亮的眼睛,如同玉刀般清灵又锐利。


        “胖爷我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用你们文化人的说法……那叫‘不惑之年’。啥叫‘不惑’啊,那就是没困惑,看开了。这些年我命也玩够了,钱也赚饱了,该去享享福换种日子过过了。”

        打完最后一个道别电话,胖子坐在登机口旁边的椅子上呼了口气,转过头看着玻璃窗外的飞机一架架起飞,心里盘算着这回终于能普普通通地去旅一次游,再不用到了目的地就拼命往深山老林里瞎钻。

         “喂,妈,飞机晚点了半个小时,我现在……”

        一道身影从胖子视线的最外缘划过,扯动他记忆最深处某根神经的嗓音促使他猛地扭头看过去。

        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穿着普通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巨大的深蓝色行李箱拖在身后,一副墨镜遮去了他的小半张脸,胖子只能看见他白皙的脸颊与线条锋利的侧脸。

        出世的清净,温润如浸在水中的玉。

        “小林同……”在他意识到什么之前就叫出了口,可那个年轻人没有停步也没有回头,转眼就消失在了机场的人潮里,如烟散去。

         

        提醒乘客登机的广播把胖子从怔愣中惊醒,他拎起箱子快步排到了队伍里。在走进登机桥前他最后回头又看了一眼,却只瞧见满眼攒动的人头。

        不可能的吧?

        不可能的。

        胖子摇摇头,拖着他的行李箱踏步向前走去,忘记了二十五年前他以直觉捕捉到的片缕真实。


        隔在这个人与他之间的,是时光。


【对了,楚子航那个化名啊,就是“楚子航”三个字个拆一半得到“林一舟”。快赞一声我的机智!】


下期CP:【恺撒×吴邪】【张起灵×楚子航】【张起灵×周泽楷×楚子航】

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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