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文档堆里翻出来的，短篇都算不上只是一个片段

不记得什么时候写的，也不记得在哪儿发过没有

觉着挺带感的，楚子航死亡注意

      楚子航猜想过自己会在棺材里醒来，或是被摆放在停尸间里，但无论是怎样滑稽的答案都不包含他现在所身处的地方——审讯室。

      深可见骨的伤口被用绷带仔细地捆扎，细小的划伤也被认真地上了药。明显是被小心照顾的病患，四肢、脖颈和腰部却都被加强过的合金锁链束缚在了数吨重的大理石椅上。正前方的木桌后坐着一个戴眼镜的陌生人，身着执行部深灰色的制式正装，正不加掩饰地打量着楚子航，用鉴定拍卖品的眼神。

      “060143A，”由数字和字母组成的档案号是比姓名更能代表身份的名称，从档案上抬起头，镜片后显出一双普通、却比黄金瞳更慑人的眼睛，“本科部最大的怪物、百年来第一个主动联系学院的混血种、不可思议的奇迹、实战能力第一、实习专员中的孤狼。”

      眼镜被取下来放在一边，那个执行部部员向前倾身似乎打算好好看清楚楚子航。而那双凝视着楚子航的眼睛有着极浅极浅的瞳色，令他无端地感到反胃。

      “超A级血统，母亲却是个普通人类；永不熄灭的黄金瞳、三阶暴血，你这种恶魔一样的东西竟然在学院里一直学习到快毕业吗？”

      审查官的视线和话语像是解剖刀一样刺进楚子航脱离的肌肉组织，然后猛地抽出，连带着血液喷涌。

      虽然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现在的情况大概并不存在其他的可能。

      “人质在我赶到之前就已经被钝器击伤了肋骨，随后又被坍塌的楼层掩埋，我实在没有办法救他。”大量失血使得大脑晕眩而胀痛，但楚子航仍努力简明地阐述情况，“更没有对目标，那个三代种，谈及任何有关学院机密的事情。”

      视线模糊到看不清对方的面部表情，只能依靠不反抗的合作来尽可能地表明自己的态度。

      “可尸检报告显示人质的致命伤是从头顶射入的子弹，而弹道测试表明那枚9mm贝拉布鲁姆弹来自IMI出品的乌兹冲锋枪。”双臂环抱在胸前，这种防备的姿势配合上半眯的眼睑，显出笃定的意味，“据我们的了解，目标所使用的武器是HK P7系列的P7M8半自动手枪，而，如此巧合地，你的武器除了村雨之外正是一挺乌兹。”

      “P7M8……咳咳……”被喉咙里混杂着淤血的唾液呛了一下，楚子航深呼吸几次迫使自己冷静地解释，“P7M8的标配就是9毫米贝拉布鲁姆弹。目标操纵有序列号不明的风系言灵，弹道很有肯能可能是被伪造的。”

      是在微笑吗？还是只是看花了眼？但无论笑容或是淡漠都不是个好消息。

      “‘序列号不明的言灵’？GPA接近4分的优等生不会连言灵序列表都背不下来吧？”

      推开椅子站起来，身着制服的审查官站姿笔挺，微微向着楚子航的方向鞠躬。黄金虹膜环绕的瞳孔瞬间放大，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代表着定断与遗憾，临刑前的诀别之礼。

      “抱歉。”

      这一开始就不是一场审判，而是行刑。

      “不……我没有……”

      喉咙像是被绞绳缚住，对于死亡本能的反抗令他下意识地绷紧肌肉。但理智明白，一旦抗拒审议结果就相当于叛离了整个卡塞尔学院，而失去了卡塞尔的楚子航——无家可归。

      明了即将迎来的崩溃，大脑飞快地进行最后的运转，一帧帧一幕幕，洒落的信件一般倾泻出来，那家伙那家伙那家伙……竟全都是同一个人的影子。

      金发温软、蓝眸微漾，像被金丝绒环绕的瑰丽珠宝。

      那个家伙。

      恺撒·加图索。

      如果是他的话，也许自己能拥有另一个被称作“家”的地方。

      可来不及了，戏剧落幕得太过仓促。

      即使低着头，楚子航凭借直觉感受到十三支枪口已经对准了自己，将高速飞射而出的不是弗里嘉麻醉弹，而是含有压缩汞蒸气的钨合金动能弹。腕关节、踝关节、肘关节、膝盖、胸腔、腹腔、颈椎、颅脑、心脏，带着火药味的子弹破开收缩的肌肉，炸碎骨骼，释放的汞侵蚀残余的血肉和神经组织。

      雪茄的味道。

      碎裂的眉骨刺入眼球。

      白色西装的褶皱。

      肺动脉淌出黑色的血。

      喝空的高脚杯。

      手指奋力地抓握虚空。

      恺撒。

      恺撒。

      恺撒。

      停止抽搐的心脏，鼓出血沫的肺叶，失去反射的瞳孔。

      “执行完毕，060143A确认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