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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今天是非官方的情人节。”

  楚子航用一句话向恺撒扼要解释了满街粉红爱心装饰的缘由。

  而这句话让恺撒陷入深深震撼。

  他此前已经从楚子航那里获知了中国的现代官方情人节七夕，曾用官方情人节元宵，以及被广泛接受的西式瓦伦丁情人节。然而即使是这样也不足以满足民众需求，竟然还自发组织了非官方的520情人节。

  一年过四遍情人节。倍杀意大利人。之前误以为中国人多数都是楚子航这样不解风情的破木头真是失敬了。

  恺撒默默消化掉这个事实，转而被新的问题激起了好奇心。

  “为什么是今天？”

  因为5月20日距离2月14日和七夕都足够远，刚好卡在中间方便商家多割一茬韭菜，于是被顺水推舟地炒作起来了。

  以上是洞悉人性的营销学讲师会给出的回答。

  楚子航没有闲心给资本家的傻儿子破除消费主义迷障，于是依旧回答得简明扼要。

  “因为520听起来像‘我爱你’。”

  周六的商业街上人流熙攘，隔着来来往往的男女，楚子航密切关注对面花店里的目标，一直盯到双眼酸痛需要缓一缓时，他才注意到手边的咖啡已经凉了，而恺撒再也没有说过话。

  犹豫了一下，楚子航问：“怎么了？”

  恺撒闻声转过头来，他此前也同样保持着盯紧目标的姿势，可对上他的双眼，楚子航却感觉这家伙像是刚从哪个平行宇宙飘回来一样。

  “什么？哦……没什么。”

  楚子航眯起眼睛。他决定收回刚刚的话。这家伙分明是还在哪个平行宇宙里没飘回来。

 

  抓捕过程丝滑而完美。

  目标一声都来不及喊便被摁倒在地，撞翻的玫瑰与芍药散落一地盖住了他们的身影，路过的几个人似乎以为自己不小心目睹了某个过于火辣的求婚成功现场，主动移开视线匆匆离去，楚子航趁机抽身拉下了卷帘门。

  等门再打开时，无人值守的花店挂上了限时免费的手写牌，满屋鲜花被领取一空，纷乱脚印和花瓣一道抹去了所有线索。

  与此同时楚子航正坐在副驾上写任务报告，恺撒一脚油门一脚刹车的开法晃得他头晕，忍无可忍之下皱起眉：

  “你开稳点。”

  恺撒平淡地冒出一个“哦”，下一脚刹车果然踩得十分和缓，刹住时车牌已经险险蹭到了行人的裤脚。

  在对方的谴责出口之前，恺撒飞速从后座抓起一把洋兰伸出窗外，行人用“你神经病吧”的语气说了声“谢谢”，而后带着花与一脑门问号离开了。

  事到如今还假装什么都没发现是不行了。

  楚子航按灭iPad，深吸了一口气。

  “你到底怎么了？”

  恺撒握着方向盘，指甲有一搭没一搭抠弄皮套上的缝线，红灯变绿，两人的车平稳起步。

  “我在想……”

  明明恺撒就在一臂远的距离外，楚子航听他的嗓音却仿佛隔了层什么，他耐心地等待下文，等着，等着，等着。

  “今天为什么是情人节？“

  就等来了这么句话。

  楚子航在骂人和把人掐死之间选择了世界和平。

  “因为520听起来像‘我爱你’。“他耐住性子说。

  恺撒那边传来一声模糊的喉音。

  “像什么？”

  “我爱你。”

  楚子航干巴巴地回答。他心想那些因为辅导孩子做作业而发疯的家长实在情有可原。

  “像什么？”

  “我”字刚做了个口型，楚子航骤然顿住。这下别说是发疯的家长，哪怕是在作业本上写3×5=12的孩子也该反应过来了。

  上一秒还觉得自己在关爱傻子，下一秒却发现原来是自己被当傻子戏耍。心情的颠覆让楚子航几乎恼羞成怒。

  “恺撒·加图索！”他怒斥道。

  通常来说恺撒不喜欢他的名字与家族姓氏捆绑在一起，称呼全名对他来说不是威胁而是侮辱。

  但这次是例外，连名带姓五个字听得他心口轻飘飘的。

  “是吗？520听起来像‘恺撒·加图索’？”

  恺撒把车窗按开一条缝，假日的风涌进来，吹起他颊边一缕半长金发在阳光下荡啊荡。

  “为什么乌鸦像写字台，为什么520像‘恺撒·加图索’。”

  那快活的样子简直像说着说着便要唱起来。

  要不还是弄死吧。楚子航冷酷地想。只要断气得够快，不乱挣扎，他应该能控制住车，然后再找个合适的路口开往深山老林……

  “楚子航。”恺撒忽然叫他。

  无人应声，恺撒得到的唯有看尸体一般看向他的眼神。

  恺撒并不在乎。

  “楚子航。”

  他叫了又一遍。

  再是又一遍。

  落在他身上的杀气腾腾的目光消失了，从恺撒身上逃开，就如同鹿逃开兽夹。

  所以也不是520听起来像“恺撒·加图索”，而是这串数字听起来像某个人的名字，或者说总有某个人的名字念出口就像“我爱你”。

  可以是这个五个字的名字，也可以是那个三个字的。

  楚子航听懂了，可他宁愿一窍不通，至少不用坐副驾仿佛坐在炭火上。他也把车窗按开，但比起那边的悠然自得，这边更像是走投无路。

  风争先恐后灌进来，吹得耳边满是呼啦啦风啸，楚子航垂眼浸没在铺天盖地的杂音里。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