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100】唯我论者(恺楚)

- 新年快乐!百日恺楚完结快乐!总之都快乐!

忘爱症候群梗( @Compulsive my K爱我给我点这么个好梗(手黄再


      一天前我从昏迷中醒来,向我解释病情的却不是医生而是我那神秘的校长。我被带到他装潢典雅的办公室,旁听的还有不少我选过或没选过他们课的教授。

      “是任务失败了吗?”我提出了似乎唯一说得通的解释。

      我昏迷前的记忆停留在作为优秀毕业生和执行部一同进行的一项任务中。我们进入了一座龙墓,搜寻一番后找到了一扇古怪的暗门,正打算开启时,一阵难以抵抗的睡意突然向我袭来。

      “客观来说,不能算失败。两个队员把昏迷的你送了出去,余下的人则拿到了一些我们从未取得过的资料。”昂热的指尖点了点桌面,我知道这意味着他终于要进入正题了,“也正是那些资料解释了你为什么会昏迷。”

      “那是一个罕见的白王后裔的坟墓,白王掌控精神元素,所以……”他竖起食指在太阳穴旁边划着圈,“你的脑子似乎出了点问题。”

      之后的十分钟里他向我描述了一个离奇到简直是恶趣味的病症,与其说是诅咒不如说是思春期少女们幻想出的苦情戏。

      我会一次又一次遗忘自己的爱人,直到对方死去。

      “所以……我再也不能与人相爱了,对吗?”我看着自己的手指,抬头露出一个微笑“好吧,这听起来也不是很糟,至少我还活着。”

      房间里的气氛仍旧压抑得让我难受,逼迫着我要继续说点什么。

       “不过对我们意大利男人来说,缺少爱情和死了也没什么两样。”

      我试探着开了个小玩笑,可没有一个人理会我,他们的目光尴尬又踌躇,这让我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抱歉,我想确认一下。在感染之前,我……有恋人吗?”

      他们仍然沉默不语,可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房间的角落,那里有一个隐没在阴影中的年轻人,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出过声,我几乎把他当成了墙纸的一部分。

      在接受如此多的视线注视后,那个人终于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我这才看清他的脸,那是一张典型的东方人面孔,清秀又干净,糅合了年轻人的凌厉,像是被绸缎包裹的匕首。

      “我很遗憾,先生,为我自己。”我望着他平静的金色眼睛,发自内心地感到悲伤,“如果校长说的是真的,我一定爱过你。”

      那个应该是我曾经的爱人的人站在原地望着我,似乎因为压抑得太过努力,反而使得神情显出过于刻意的冷漠。我们对视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在所有人小心翼翼的目光中他抬起自己的左手。

      “要拿回去吗?”他问我。

      我仔细看了一眼,注意到那只苍白的手上有一枚戒指,是极为简单的一个铂金环,却戴在意义非凡的无名指上。

      出于自私的心理,我并不想让他取下来。

      “可我曾经爱他。”我在心中劝说自己,“如果是曾经的我,一定不会希望他被束缚在一个不爱他的人身边。”

      “由你决定吧,先生。”我最终这么回答,“并不是因为逃避责任。只不过我现在失去了那些记忆,不是吗?我恐怕无法做出最恰当的决定。”

      那个人点点头,把手收了回去,似乎没打算摘掉戒指,这让我暗暗有一丝窃喜。正当我考虑着要不要再聊点什么的时候,他忽然说了声“再见”。

      我以为他要离开了,但他仍站在原地不动,用那双令我心醉的眼睛望着我,一个字一个字清晰而缓慢地说:

      “我叫楚子航。”


      回到意大利后我继续着代理家长的生活,而那个人则作为执行部专员满世界乱飞,我们再没有见面,他很快淡出了我的生活。

      欧洲的上流社会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宴会,而宴会上则有着各种各样美丽的姑娘。我端起酒杯掩饰我望向一位少女的目光,她穿着淡黄色长裙,一缕亚麻色长发打着卷儿从发髻中垂下来,像只金丝雀那样可爱。不过喝完手中的酒我也就收回了视线,没有上前去搭讪。成为像庞贝那样的种马可不在我人生规划的范围之内。

      平静的生活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第二年初春的一个午后,帕西敲响了我的书房门,说有来自学院的客人。

      “楚子航死了。”

      诺诺捧着咖啡对我说,坐在她身旁的苏茜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来。

      我狐疑地接过来,目光扫过一行行印刷字。

      她们十分钟前突然出现在庄园的大门前,穿着黑色的西装套裙,没有化妆也没有佩戴首饰,只在头上别了一顶小圆礼帽,黑纱垂下来掩住双眼。

      “年初时执行了一个任务,原本以为只是二代种所以没有太上心,可就在他报告诺玛任务完成的当天晚上失去了联系。等一周后其他专员找到他的时候……”

      苏茜没再说下去,她低着头,声音有些嘶哑。

      她的话和纸张上的墨字一同淌入我的脑中,像砸在池塘上的雨点一般掀起水波,有细小的泥沙被卷起来,但很快又沉淀消散在池底,连带着某个人的影子。

      “我很遗憾听到这个消息。但是……”我看着报告上的名字,迟疑地问道,“楚子航是谁?”

      坐在沙发上的两人愣了一下,随后那副参加葬礼的压抑神色顷刻间就消散无踪。诺诺一把拽下头上的礼帽扔到一边,露出的眼睛明亮又气恼。

      “你看我就说撒谎没有用,”苏茜用手肘给诺诺来了一下,“这是灵魂上的事。”

      之后她们就像来时那样急匆匆地离开了,年轻的女孩们总是像秋日清晨的雾一样无法捉摸。

      我站在窗前看着那辆红色的法拉第驶出庄园,转身把被她们称为恶作剧的那份死亡说明扔进了垃圾篓里。


——


      “总而言之……没用。”

      楚子航坐在书房里接通了电话,听筒那边传来了他预想中的答案。

      “我说过的。”

      “可总要试一试啊,万一呢?”诺诺那边似乎是打开了车窗,背景音中夹杂着呼啸的风声,“怎么样,你要亲自上了吗?”

      “嗯。”明知诺诺看不见,楚子航却还是点了点头。

      传来几声遥远的交谈和杂音,再次开口时对面已经是苏茜的声音,她听上去一如既往的沉稳,平静地向楚子航确认:“这很危险。”

      “我知道,”楚子航靠在扶手椅上,仰头望着天花板,“但那是恺撒。”

      电话两头的人默契地没有再多说一句,通话被挂断。

      这边,早已停在“提交”上的鼠标被楚子航按下左键。另一边,诺诺低声骂了句“疯子”,停顿两秒钟,又恨恨补上了一句“都是”。


      在恺撒回到意大利的这段时间里,那天曾在校长办公室一同旁听的教授们昼夜不休地破译着从龙墓中取出的文献,并终于在一个月前有了新的发现。

      独立于四元素之外的精神元素一直以来都颇为神秘,但现在看来却能理解为是一种近似于脑电波的存在形式。按照那位白王后裔的记载,强烈的感情会在两个生物的精神间建立连接,像是无形的触手一般沟通彼此,而只要情感还存在,这种连接就不会中断,直到其中一方的精神消失于世间。

      教授们由此推断,破解诅咒的方法并不是铭文中所记载的“死亡”,确切地说应该是“精神连接断开”。

      听到这个结论后,楚子航心中立刻就有了自己的决断。

      要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是吗?

      好。

      在那之后楚子航一边准备一边等待着时机,而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老实说,我从来都不在意谈恋爱这种事。”施耐德沙哑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出来,“如果执行部因为这种无聊的原因失去了一个优秀的专员,我就亲自飞去欧洲把那个家伙捅爆,他是校董也没用。”

      比起导师,施耐德在楚子航眼里更像是个护短的驯兽师。他把带刺的铁鞭挥得虎虎生风,看上去野蛮又粗暴,但从不会真的伤到他照顾的小动物们,只会把来犯者抽得皮开肉绽。

      在呼吸器下露出一个微笑,楚子航在任务开始前最后一次与本部联络。

       “我当然会回来,否则做这一切有什么意义呢?”


——


      窗玻璃在狂风中颤抖的可怕声响把我惊醒了。我迷迷糊糊地走下床,发现通向阳台的那扇落地窗竟然是敞开的,暴雨落下前的狂风呼呼地涌进来。旁边的摆钟告诉我现在已经是黎明时分了,可向外看去,厚重的乌云像湿漉漉的脏棉花一样堵住了所有晨光。

      “该死的天气。”

      我像个英国人那样咒骂着关上窗,房间恢复寂静那一瞬间,另一个呼吸声从我身后不远处传来。

      “你对情趣的理解还是那么不同寻常。”

      全神戒备地转过身后,我发现坐在那儿盯着我的不过是楚子航,脑海中所有关于怎么拿到枕下手枪的计划立刻被我删了个干净。

      “你应该悄悄走到床边吻醒我,而不是敞着窗户等我被风吹醒。”

      我走到床边想要拥抱他,却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张开的手臂愣在了半空。而楚子航看上去早就对我的反应有所准备,靠在床柱上好整以暇地瞧着我,带着那种“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也知道答案但我现在偏不想说”的眼神。

      “好吧,让我来梳理一下。”我揉了揉太阳穴,睡到中途却突然被吵醒的困意阻碍着我的思考,“你不见了很长一段时间,而我……没意识到你不见了?”

      楚子航还是保持着那样的神态看着我,对我询问的目光不置可否,通常来说这样的态度意味着他有一点生气了,但又不是很生气。

      叹了口气,我捧着脑袋仔细回忆着。在过去的七个月里,楚子航似乎完全从我的生命中消失了。并不只是不出现在我的面前也不与我联系,而是从我的脑海中消失了。我没有思念过他,甚至……遗忘了他。

      “我觉得我需要去看一下医生,听说脑肿瘤会导致部分记忆缺失。”

      沉默了许久,我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但还没来得及和楚子航的目光接触,他就抬脚踹了我的小腿一下,作战靴的硬底撞在骨骼上一阵钝痛,一些泥巴也粘在了我的睡裤上。

      “明天再跟你说。”他扬着下巴,露出一种罕有的高傲神情,“我现在困了。”

      说完他就干净利落地扒掉了一身脏兮兮的作战服,只穿着背心和内裤钻进我的被子里,背对着我睡下。

      我在原地迷惑地坐了一会儿,最终决定既然楚子航说明天解释,那现在也就不要去考虑了。去衣柜里找出一套干净的睡衣换上,然后我也钻进被子里,挪了挪身体和他挨在一起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我准时八点钟醒了过来,侧头一看楚子航还在睡着,这对于他精准的生物钟而言不太正常。借着透过窗帘照进来的阳光,我这才注意到他的脸色并不算好,眼下有淡淡的青灰。我轻手轻脚下了床,让管家去准备两人份的早餐,回到房间却看见他正眯起眼睛看着我,似乎刚刚醒来。

      “吵醒你了吗?”我坐到床边揉了揉他乱糟糟的头发,“早餐已经在准备了,你是再睡一会儿,还是去洗澡?”

      楚子航毫无反应,还是用那种没睡醒的迷糊眼神盯着我看,像是在确认我到底是现实中的人物还是梦里的。就这么看了大约有五分钟,直到我忍不住低头吻了吻他,他才终于清醒过来,撑着床垫坐起身。

      “把我的包拿过来。”

      楚子航的嗓音有点沙哑,听得我很想再做点别的事,但对于自己离奇失忆的好奇心还是占了上风。我把他扔在地上的背包拿过来,他又让我拉开拉链自己看。

      拿不准他究竟是在玩什么把戏,我顺从地照办了。背包里除了专员们执行任务时常备的武器之外就只有一个平板,我拿出平板解锁,然后递到楚子航面前。直到这一步他才终于肯伸出一根手指,在屏幕上戳了几下,调出一个文件夹来。

      “按顺序看。”他又吩咐道。

      那分别是一段录像、一份研究报告和一份行动计划表。我首先点开了录像,画面的背景是在校长办公室,奇怪的是我发现自己也出现在了画面里。录像时间显示是在去年的8月23号,可我对被昂热请去喝茶这件事毫无印象,那天我应该在……在做什么?

      疑惑地看了下去,校长用他独特的上世纪英式幽默的口吻向我描述了一个离奇到简直是恶趣味的病症,与其说是诅咒不如说是思春期少女们幻想出的苦情戏。正当我以为这是什么恶作剧的时候,接下去我与楚子航的对话则让我哑口无言。

      录像截止于楚子航离开办公室。我没有时间询问什么就点开了第二份报告,报告以一种科学思维可以理解的方式解释了我的病症及治疗方法。而此时我几乎可以猜出第三份计划的内容大概是什么了。

      深吸一口气,我看了楚子航一眼,他抬手示意我继续。

      点开那个小图标,视线匆匆扫过几行我就明白了。和我猜想的一样,他钻了诅咒的空子,用疯子的方式解决了一切。

      “你以为尼伯龙根是我的后花园吗?”我抓起他的手放在膝盖上,装出生气的样子。

      但据我所知楚子航还从未为他自我牺牲式的冒险而道歉,果然他只是平静地看着我,语调无甚起伏地陈述事实:“这是除了自杀之外唯一的办法。”

      我沉默了,因为他说的是对的。尼伯龙根作为龙族创造出的悖论空间,独立于现实世界之外,即使是列为第五元素的精神也无法在两者间沟通。所以听上去就是这么简单,楚子航进入尼伯龙根,连接断开,我想起了一切。

      可找到尼伯龙根,开启,再活着离开。这其中的任何一个环节单独拿出来都是可以被载入密党史册的伟大功绩。而楚子航一次性创造了三个奇迹,只为了让我想起他。

      叹了口气,我用额头抵住他的,交融的呼吸令我绞紧的心脏渐渐平静。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由我进入尼伯龙根,而你留在外面,这样也能满足条件。”

      楚子航似乎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沉默了片刻才找出一条理由来回答:“教授们无法确定诅咒解除后会不会有什么不良影响。如果你进入尼伯龙根后因为恢复记忆而陷入昏迷什么的,然后死在里面,一切努力就都是无用功。”像是怕我怀疑,他又赶紧补充,“昨晚学院提前联系过帕西,在我出发之后他曾到你床边确认你是否有异常。”

      他的解释没能让我感觉好受多少。我磨蹭着他的脸颊,又含着下唇轻轻咬了几下,心口那一大团愧疚和担忧还是堵得难受。

      楚子航挑起我的头发在指间绕了几圈,“你现在就像只发情的猫。”

      “哦。”我毫不介意地接受了,依旧抱着他没有松手,“那我就是在对你发情。”

      虽然毕业这几年楚子航已经习惯于我们间的亲昵,但对于这种稍稍有些赤裸的话还是难以忍受。他推开我飞快地下了床,走去衣柜找套干净衣服。

      在楚子航对付衬衣扣子的时候,我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把下巴搁在他的肩上。

      “谢谢……不,我是说……”我们在穿衣镜中对望着,“我爱你。”

      他像是被那句话烫了一下,低下头一脸认真地扣那排扣子。

      “我知道,毕竟你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像是赌气一样地说着,我听了却觉得心情很好。故意偏过头让吐息吹在面前露出的一截脖颈上,我好奇地问他:“如果是你中了诅咒,你觉得你会把我忘得多彻底?”

      原本只是想开个玩笑,如果能逗得他说些好听的话当然更好。可他思考得那么认真,连扣扣子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半分钟后,楚子航从我的怀里挣脱出来,转过身面对面地看着我,用他特有的那种平淡又诚恳万分的语气说:

      “我可能会忘掉整个意大利。”


—— E N 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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