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而不宣是为花·1(恺楚)

- 突发脑洞,下次更新不定。

- 灵感源自梦枕貘的《阴阳师》,所以是个有点和风的故事。

- 时代背景算架空,参考上世纪初的租界时期。


      路明非找到那间门前种着槐树的屋子的时候,天已经快黑透了。朦朦胧胧的昏黄在天尽头亮着,如同残火将熄。

      他从大路上下来,沿着小路疾步前行,长衫的下摆被芒草勾住又扯开,手里拎着个竹编的小篓子,里面装着十来只母螃蟹,悉悉索索地爬过彼此的身体。

      “师兄?你在吗?”

      站在院门口喊了两声,那两扇半人高的木板门就像是被风吹动了似的,吱呀作响地朝内对开。路明非连忙踏了进去,看也没看自动又在他身后合上的院门,朝着透过窗户映出来的灯光就走了过去。

      这间院子不算大,除了一棵两人合抱的老槐树外也没有种些别的什么,填满这一小片土地的尽是野草。可这些野草却又长得整整齐齐,刚刚好高过路明非的膝盖一寸,齐整得像是被人用巨大的镰刀一把割过似的。

      稍稍打量了两眼院子,路明非就走上前去叩响了房门。

      “师兄?”

      这短暂的等待令他感到焦急,连篓子里螃蟹吐泡泡的声响都显得扰人心烦。

      好在门很快就被打开了,一个男人站在门口看着他。这人看上去略长路明非几岁,生得斯文秀气,长衫的袖子被卷到胳膊肘上面,露出白净的手臂。

      “好久不见。”楚子航冲路明非点点头,侧身把他让了进去。

      一张桌子两条长凳,墙边一尊香炉燃着香,也不知贡的是哪路神仙。过于寒酸的陈设令路明非愣了愣,但等他往长凳上一落座,就发现这套家具全是拿黄花梨木打的,木质包浆光滑细腻。这般上等的木料却被不加雕饰地做成了这套桌椅,想来大约是楚子航找了木匠专门定的款式。

      也对,在他这一辈师兄弟里,无论谁活得落魄,楚子航也都是不会的。

      “师兄,最近怎么样?”路明非问了一声,把手里的竹篓搁在了桌子上,“螃蟹的季节到了,我从我那水塘里捞了几只,你尝尝看。”

      楚子航沏了茶在他对面坐下,把茶盏托给他,然后掀开盖子看了看竹篓里的蟹。

      “你破费了。”

      楚子航嘴里说着客套话,路明非却也没觉得这是生疏,他这师兄说话办事一向如此,规规矩矩的叫人挑不出毛病,就是会显得太过冷淡了些。

      见礼物被收下了,路明非也就觉得心里有了些底气,可也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开口。先前的急迫在进门之后就淡了不少。他看了楚子航两眼,捧起茶盏喝了一口,想着要不然两人先扯上两句闲话,等气氛合适了再谈正事。

      可茶还没咽下去,他就听见楚子航的声音从桌对面传过来。

      “什么事?”

      省略了问他有没有事的步骤,直接开始打听事情是什么。

      还是和师兄这样的人打交道省心啊。路明非在心底小小地叹了口气,把茶盏落回了桌上。

      “我认识的一个人,他新买的宅子出了点问题。”

      楚子航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路明非被他的目光看得有点心虚,但还是接着讲了下去。

      “是这样的,那间宅子吧……”

      路明非讲了个不算太复杂的故事。

      他的朋友新买的那间宅子似乎有些年头了,装潢精致考究,一样摆件一个挂钩看着都是前朝风格的古物。花园里也都是些名贵花木,生长多年,茂盛非常。他那个朋友很是喜欢这片园子,又正值闷热的夏季,便干脆把卧室搬到了园里一处位置偏僻的小屋内,想借着草木的凉意驱散夜里的暑气。

      可也就在搬了卧室的第一个晚上,他的朋友忽然在凌晨醒来,听见外面似乎有脚步声响起。那脚步声断断续续,又有些拖沓沉重,听着倒不像是进了贼,于是就下床去查看。循着声音找过去,在园子西侧的院墙边,他那个朋友看见了一个徘徊的人影,身形高大,应该是个男人,月色昏暗看不清男人的面容,但隐约能看见他手里拿着样东西,像是剑或者长刀一类的。

      朋友下床时揣了手枪在口袋里,这时候就大着胆子吼了一声,问那男人是什么人。

      “结果……”

      路明非把两个字拖得长长的,像是已经进入了说书先生的角色,要给楚子航卖个关子。但楚子航仍旧坐在对面无甚表情地看着他,不为所动。

      “结果声音一出,那个男人就忽然消失了。”路明非想了想,又把他那位朋友的原话拿来引用了一遍,“就仿佛影子消失在光下。”

      之后的几天,夜夜如此。在凌晨时分被脚步声吵醒,手持刀剑的男人在院墙边徘徊,然后蓦地消散在月色里。

      “所以他就托你来找我?”楚子航听完了路明非的讲述,问道。

      “其实是他先告诉了我,然后我想了想,这种怪事还是请师兄你出马比较靠谱。”

      路明非缩着肩膀,有点怂怂地看着楚子航。说起来从拜入师门到现在,十多年了,他虽然没拜托过这个师兄多少事,但他拜托的每一件楚子航也都没有拒绝。楚子航从来就是个很难拒绝他人的人,他向来不遗余力,无论对人对己。

      所以他现在这么心虚是有另有原因的。

      “你的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楚子航的问题一击戳破了路明非试图遮掩的细节。

      路明非瞄了楚子航两眼,小声地回答:“恺撒……恺撒·加图索。”

      闻言楚子航微微皱起了眉。这是个西洋人的名字。

      “法国人?”

      “不是不是不是,”路明非连忙解释,“是个意大利人,特使,家里好像有点势力就把他送来混个资历的,也不真的管什么事。”

      楚子航注视着路明非,目光里的意思让人猜不透。

      “他新买的宅子在哪里?”

      路明非报了个地名。在租界区内,但不是什么繁华的地段,而是挨着城郊的一座荒山。在那种地方买房子,听起来倒像是一个混日子的富家少爷会干的事。

      这次楚子航没有说话。路明非坐在他对面,眼神在桌面茶盏间乱扫,时不时偷偷瞟一眼楚子航。竹篓里的螃蟹还在爬来爬去吐泡泡,但动静已经比路明非来时小了许多,多半是折腾了小半天终于闹不动了,路明非却莫名觉得它们是被楚子航的沉默吓得闭了嘴。

      “好。”

      半盏茶的功夫过后,楚子航终于出了声。他说出这个字后就抿起了嘴,像是有些懊恼,要把这个字再吞回去似的。路明非生怕他反悔,立刻送出去了一叠声的谢谢。

      “那师兄你什么时候有空?”

      “就明天吧。”楚子航在答应下来之后就变得十分果决。

      “行,那明天中午我再来,我们一起过去。”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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