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加图索家族的别称吗？”

      楚子航不知道面对着眼前的绝境，恺撒为什么会问这样一个问题，但他仍然配合地给出了回答。

      “亚平宁的黄金龙。”

      “对，”恺撒点点头，“但这个称呼的由来，并不是因为加图索拥有的巨额财富与驯龙的秘术。”

      “而是因为我们本来就是‘黄金的恶龙’。”

      从并肩的位置走到楚子航面前，恺撒的脸上带着笑，可楚子航却感到脊骨发冷。这一刻，即使身体里没有流淌着预言者的血液，楚子航也能看见漆黑的灾厄在头顶的天空中翻滚。

      “恺撒？”他从未如此焦虑地叫过这个名字。

      “待在这里，不要走远，也不要睁开眼睛。”恺撒抽出手帕，叠成细条覆住楚子航的双眼，“不要看清我的样子。”

      楚子航难以自持地微微颤抖起来，他忽然理解了那些来向他请求预言的人为何往往痛苦而惊惶。

      不可知的未来原来是这样恐怖的。

      被蒙住了眼睛，楚子航在黑暗中质问：“你要做什么？”

      他听见衣料摩擦的声音，似乎是恺撒抬起了手，随后这双手捧住了他的脸。离得那么近，恺撒每说一个字，他们的嘴唇都会碰在一起。

      “在传说中，龙的使命就是守卫它的珍宝。”

      温暖骤然撤离，楚子航终于无法克制地嘶吼出声。

      “恺撒！”

      可是他的呼喊杳无回音，一切声息都被吞没于冬之地，耳边只有北风猎猎。

      大陆上的预言者家族一个接一个地消亡。因为未来是可爱又可怕的东西，是瑰丽的毒药，是邪恶的钻石。

      是龙也守卫不住的珍宝。

      手帕封锁了楚子航的视线，他的眼前却闪现过一幕幕恢弘的画面。他漂浮在高空中，俯瞰荒野，巨龙被铁灰的利剑刺穿了心脏，龙血涌出来，将土地浸染成几个世纪也洗刷不尽的赤红。人类欢呼着冲向龙的尸体，撬下它金黄的鳞片，剜出它蓝宝石般的眼睛。

      楚子航在虚幻的狂欢声中跪了下来，融化的雪水很快浸透长袍，带来尖锐而粘稠的寒冷。

      世上最后的预言者进行了一生中唯一的一次祈祷。

      “请求您，让我的预言落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