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谓告白未遂。

- HP paro

      “我明天有两篇论文要交，赶时间。”楚子航右手握着魔杖，左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沙漏让它悬浮在空中，“十五分钟不能结束的话，谁中咒多谁认负。”

      恺撒准备了一个暑假的爱情长诗，练习了两周的示爱流程。他确保自己吐词流利、语调温柔、眼神真诚、仪态优雅。他设想了一百种情况，如何开场，如何引入正题，如何收尾。他为一场告白做足了准备，然后被告知马上要进行的是一场决斗。

      恺撒站在原地盯着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看了十秒钟，抽出魔杖给他准备好的花束施了个无声幻身咒。

      楚子航总是不按正常人的思维方式走，可恺撒偏偏就是喜欢极了这种不落窠臼。

      “那就开始吧。”他说着，按照决斗的礼节躬身行礼。

      一个暑假过去，楚子航的身手又精进不少。光色斑斓的魔咒从他的魔杖中咻咻射出，不算密集，却招招挑在恺撒难以回避的死角。而且恺撒发誓楚子航夹带了私货，有些他低声念出的咒语可绝不是欧洲的任何一种语言。未知的魔咒远比死咒要可怕，为了防止自己一不小心中了某个能让人立刻丧失战斗能力的咒语，恺撒不得不极其谨慎地进行防御。

      但楚子航也不是全然就占了上风，恺撒自然也有他自己的秘密武器。加图索家的老狐狸们可从没以为单是霍格沃茨的基础教育就能培养出一位优秀的继承人了。由常年效力于家族的佣兵担任恺撒的决斗教练，那些从战场上下来的巫师们教给他的体术与魔杖技巧，足以让楚子航招架得狼狈不堪。

      你来我往，飞射的魔咒从阳光与林影间穿过，大多数都没能命中他们的目标，没入树干或土壤，消隐无踪。

      当沙漏晃动着发出尖锐哨声的时候，恺撒的一条腿被地底探出的藤蔓绑了个结实，前襟也被烤焦了一块，金发散乱，和他离开寝室时那副精心打扮的模样相去甚远。而楚子航除了长袍上被划裂的几道口子以外，看起来倒还算整洁，但仍在生效的锁舌咒已经让他无法再念出任何咒语了。

      恺撒坐在地上欣赏了一会儿楚子航被迫缄默的模样。直到那双金色的眼睛里渐渐酝酿起怒意，魔杖举起似乎打算给恺撒来个无声咒的时候，恺撒这才扔了个解咒过去。楚子航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活动了几下舌头，也挥挥魔杖让藤蔓缩了回去。

      “算你赢。”楚子航说着便在恺撒身边坐下，呼吸微微急促。

      恺撒没有接话，低头用魔杖指着自己的胸口，念咒修复长袍被损坏的部分。弄好了自己的，他又如法炮制地补好了楚子航校袍上的那些破口，然后就像是累坏了一样，向后一倒整个躺在了草地上，蓝色的晴空倒映在他蓝色的眼睛里。楚子航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仍在平复着呼吸。

      “胜者的奖励呢？”盯着天空发了会儿呆，恺撒突然问。

      楚子航眉头微皱，似乎想提醒对方他们并没有过什么赌约，但他抿了抿嘴，最后还是说：“你想要什么？”

      恺撒仍然望着天空，就好像他是在天上某朵云聊天似的。他眨眨眼睛，没有正面回答楚子航的问题。

      “我今天本来是约你出来表白的，”他叹了口气，“可你上来就要跟我决斗。”

      沉默蔓延了片刻，两人间横亘着风与呼吸声。恺撒没有去看楚子航的表情，楚子航也挪开了他望向恺撒的目光。

      “我刚刚可没有用过迷魂咒。”楚子航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恺撒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坐起身，取消了幻身咒，一大捧仍凝着露水的玫瑰飞到了他的手里。他用魔杖戳戳那些花，缠绵的小夜曲立刻从绽放的花蕊里飘扬出来。

      “不是事事都需要咒语的，”恺撒把花捧到楚子航面前，凝视着灿金的双眼，“你已经把我的灵魂迷住了。”

      两人彼此对视着，相顾无言，只有那一捧大得能把楚子航整个盖住的玫瑰还在兀自奏着曲子。楚子航甚至都有点希望这是恺撒的什么阴谋手段，想要趁着他失神的时候一把抽出魔杖冲他念个恶咒，可惜他清楚恺撒干不出这么无聊的事情。

      他有点后悔那么早结束决斗了，哪怕从恺撒的魔杖里射出的全是不可饶恕咒，也绝不会比现在这种状况更让他无措了。

      “我明天有两篇论文要交，赶时间。”楚子航飞快地说，像是不会再组织新的句子似的，用他先前来时说过的话结束了这次会面。

      “再见。”

      低声道别，楚子航步伐急促地离开了，没有接过那捧鲜花，恺撒坐在原地看着他黑色的衣摆消失在树影间。

      楚子航的魔咒在他长袍上灼出的痕迹已经全部被修复好了，现在他衣着整洁体面，就和他出门前打扮好的样子一样，年轻又英俊。可楚子航最后的那声“再见”像是触动了某个古老而强大的诅咒，恺撒躲闪不及被一击而中。他现在看起来比刚刚结束决斗时还要疲惫。又盯着楚子航消失的方向看了一会儿，恺撒这才撑着地面站起身，随手朝着花束扔下一个咒语便顺着另一条小径离开了。

      他的身后，再次恢复平静的林地间，花蕊中传出的小提琴声渐渐走调，随着玫瑰一起凋零腐朽，融入泥土之中。

—— T B 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