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短打摸鱼一颗糖。

      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窗斜射而下。

      这只是街道旁的一座小礼拜堂，和两侧的商店们一起挤挤挨挨地缩在这片老城区里，平日几乎没有什么访客，好在还有驻堂神父和为数不多的教友们悉心照料着它。

      楚子航和恺撒并肩坐在小礼拜堂的长条木椅上。中午并不是唱诗班练习的时段，台上空无一人，蜡烛也并未燃起，暗红绢面的老旧曲谱整齐地躺在同样老旧的木桌台上。

      “快十二点了。”

      楚子航看了眼手机，站起身示意恺撒他们应该离开了。这里只是他们旅行中偶然途经的一处静地，接下来他们还有很多地方要去，还有很多路要走。

      “嗯。”

      恺撒应了一声，却没有跟着楚子航一起站起来，而是弯腰取下了长椅前挂着的小软垫，放在面前跪了上去。

      分针指向整点，铜钟低沉鸣响，玻璃窗上的耶稣在十二位圣徒的环绕下平展双臂，他们的身躯与面容被金色光辉所笼罩。

      祷告持续的时间很短，鸽群还未来得及全部从窗外飞过，恺撒就已经起身。

      “我时常会忘记你是个天主教徒。”看着向他走来的恺撒，楚子航目光中透着审视，“向神，或是其他任何东西下跪，都不像是你会做的事情。”

      “是啊，的确不像。”恺撒点头承认道。

      楚子航眼神中的探究愈发浓重，口吻中几乎带上了一丝逼问：“所以，为什么？”

      恺撒抿嘴笑了笑，决定不提醒楚子航关于他们还要赶火车的问题。他两手插在西裤的裤兜里，转身遥遥望向圣台之上镀金的基督像，姿态闲适。

      “没什么理由，教皇的国就坐落在我的城里。我相信天主爱世人，就像你相信人终归是会死的一样，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盘旋一周的鸽群又飞了回来，从窗外掠过，将一小片一小片的灰色阴影投在两个男人的侧脸上。

      楚子航注视着恺撒的背影，心中仍旧有些怀疑。他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我曾怀疑过人类是否必须经历死亡。”

      “所以我也曾怀疑过天主是否真的爱世人。”

      在楚子航看不见的角度，恺撒如同疲惫似的垂下双眼。

      “那时我的母亲死了，她的尸体被放在教堂中央，杀死她的恶人们就在教堂的地下室里饮酒作乐。我站在她的十字棺前愤怒得想要杀人，可天主沉默不语，身上披着恶人们为他镀上的黄金。”

      没有预料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楚子航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可话未出口，恺撒又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可后来有一天，我又忽然觉得或许人类犯下的恶就该由人类施以惩罚。而天主要做的则是赐予惩恶者无上的好运，用以换取仅凭努力无法得到的东西。”

      楚子航感到困惑，微微皱起了眉头。他觉得自己被诱入了一个陷阱，却又难以抗拒地追问道：“为什么会忽然这么想？”

      似是终于欣赏够了天主塑像，恺撒转回身来凝视着楚子航，双瞳比彩绘窗上的钴蓝还要清澈明亮。

      “因为大二那年我提着迪克推多去敲狮心会会长办公室的门，门打开了，然后我看见了你。”

      恺撒缓缓向前迈了半步，凑近他还不明就里的猎物。

      “天主爱不爱世人我不知道，但那一刻我可以确信，他一定非常爱我。”

      陷阱的套索收紧，俯身相触的一枚亲吻，如同白鸽振翅般轻盈。

      惩恶者以天赐的鸿运换取了与他的爱人相遇。而高居圣台的天主依旧沉默不语，身披黄金。

—— E N D ——

灵感源自今天在剑桥浪的时候误入的一间教堂。

原本以为是个普通小礼拜堂，跟正在搞卫生的教友聊了两句才发现是传说中的Great St Mary's。

教堂这种东西搭配彩绘玻璃窗，杀伤力×10。

非常适合男孩子们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