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在写什么……

      楚子航沿着墙角独行。

      清晨在沙滩边坐了太久，海风把它的皮毛吹得黏黏的。它忍不住扭头在身上舔了几口，没能把毛弄干净，却被舌尖上的咸味呛得难受。

      再次努力尝试了一会儿，皮毛的状况并没有多大改善，反而在挪动身子的时候又沾上了一些沙子。楚子航决定放弃这项无意义的举动，它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已经褪去了初升时的赤红，金灿灿一颗悬挂在天空中。

      差不多到了人类离巢的时候了。

      人类这种动物在楚子航心中实在难以界定。

      他们的体型庞大而且杂食，却从来不捕食猫，反而热衷于同它们分享食物。当然这种分享是有代价的，楚子航幼年时就常常被一大群雌性人类团团围住，她们的前爪来回磨蹭它的脑袋与身体，同时还会有香肠、肉片或是牛奶被喂到它嘴边。

      “这大概是人类分享食物时的礼节。”楚子航忍耐着她们的触碰，一边进餐一边猜测“毕竟群居动物总会有很多难以理解的习惯，就像公园里那些互相追逐的狗一样。”

      但成年后它就不再依靠这种方式获得食物了。因为它已经精于捕猎，而且还俘获了一只不会将它的毛皮弄乱的人类。

      又拐过一个街角，大片盛开的雏菊绽放在它眼前，几株鸢尾被淹没其间。楚子航走过去拿爪子拨弄了一下离它最近的那几朵，一只蜜蜂“嗡”地蹿出来，绕着楚子航飞了好几圈。没理那只虫子，楚子航转头又朝前走了两步，被花朵们夹在中间的是一段稍显老旧的台阶。它弓起身体，三两步就跳到了石阶的最上一层。

      “喵。”

      楚子航对着纯白的小木门叫了一声，又跳到门旁的窗沿上试图窥探，却发现视线被窗帘挡了个严实。

      海盐留在身上的黏腻感令楚子航感到焦虑。它伸出前爪拍打窗户，有些急切地催促着，玻璃在猫爪下发出哐当哐当的轻响。

      窗帘突然被拉开，楚子航看见它俘获的人类正透过玻璃眯起眼睛打量它。他的大半个身子还缩在窝里，只探出一只前爪勾住帘布。

      “喵。”

      楚子航又叫了一声，转身准备往门边走，好让这只人类把它迎进去。可才刚在窄窄的窗沿上掉过头，楚子航就听见身后咯吱一响，紧接着便被人托着肚子捞进了屋里。

      床垫与棉被围成的巢穴既柔软又温暖，楚子航失神了一瞬，但立刻就回过神来绷紧了身体。它能感觉到人类的手臂和身躯正环绕着它，体温不加阻隔地传导过来。楚子航可以理解这只人类想要通过亲密接触来讨好它，但它并不认为他们已经亲近到了可以呆在同一个窝里的程度。对于人类的擅自僭越，楚子航压低音调从嗓子里发出粗沉的呜声，以示自己的不悦。

      “周末的早晨跑过来把我吵醒，结果你还发起脾气了是吗？”

      人类发出复杂而低沉的声音，随后楚子航的耳根就被轻轻揉了揉。它眯起眼睛，把这个动作理解为人类的道歉，楚子航决定接受这个道歉。

      “让我看看，你是又肚子饿了，还是又把自己弄脏了？”

      被探到身下的手指按了按肚皮，眼看着人类又把脸凑过来，似乎是想要嗅它，楚子航立刻伸出爪子抵住了那人的鼻尖，然后扭过头假意舔了舔它的背毛，作出清洗的动作。这让对方很快理解了它的要求。

      楚子航从人类的窝里溜出去，轻车熟路地找到了浴室，跳进浴缸后就安分地蹲在了里面。

      “我究竟是为什么要这样伺候你？嗯？”

      它的人类随后也拖拖拉拉地迈着步子走进了浴室，嘴里不知在叫唤些什么。楚子航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用目光表达无声的催促。在亮堂的室内，黑猫的瞳仁立成竖线，金色的虹膜像是两轮满月。

      好在楚子航没有再等太久。花洒很快被打开，淌出的水被调整到合适的温度和强度，缓缓淋过楚子航的身体，浸湿后的皮毛泛出缎子般的光泽。

      人类没有爪子，抚摸它身体的触感非常温柔。楚子航仰起头，将平时小心保护的要害暴露出来，好方便那个人类梳洗它的脖子。水流避开了眼睛和鼻子，挺立的耳朵也被遮挡着防止水灌进去。看起来人类对于这套流程已经非常熟练了，楚子航对此感到非常满意，眯起眼睛从喉咙里发出愉快的呼噜声。

      “要讨好你可真是不容易。”

      人类又叫唤了两声，但楚子航无意去分辨，随口“喵”了一声算作是回应。

      水温略略高过它的体温，贴着它的毛皮和肌肉淌过，这样的舒适感令楚子航昏昏欲睡。它的双眼闭着，几乎快睁不开了，只有蒸腾的雾气还在触动它的感官。

      可是渐渐的，蒸汽似乎越来越浓了，那股潮湿又闷热的感觉让楚子航感觉有点难受。

      它想让人类把那个嗡嗡作响的换气扇给打开，可嗓子却像被糊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它努力睁开眼睛，却灰蒙蒙一片看不清东西。它慌乱地试图跳出浴缸，但吸饱了水的皮毛压得它使不上力气……

      楚子航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恺撒正蹲在床边盯着他。

      “你是不是发烧了？”微凉的手掌贴上楚子航的额头，恺撒看起来有点担心。

      楚子航还没彻底从午休中清醒过来，只是本能地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顺着恺撒的问题回答道：“不难受……就是有点热。”

      嘴里说着热却又不把身上厚厚的棉被掀开，恺撒觉得楚子航大概是真的睡懵了。他把手探进被子里摸了摸，发现楚子航似乎确实是被热到了，薄汗让衣服下的皮肤摸起来都有点黏黏的。

      恺撒替他把被子撩开，说：“去冲个澡，你这样躺着也不舒服。”

      “嗯。”楚子航迟钝地应了一声。

      等了一会儿，床上的人却也没动静。恺撒看着楚子航的神情还是有点放空，一副茫然的模样，这种少有的神情令恺撒觉得有趣，忍不住想要逗弄一下。

      “怎么？”伸手摸了摸楚子航的耳朵，恺撒俯下身低声问，“要我伺候你洗啊？”

      本来是句玩笑话，恺撒都已经做好了会被楚子航瞪回来的准备。然而听到这句问话的楚子航却只是慢慢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神色间透着不知缘何而来的倨傲。

      “记得把换气扇打开。”

—— E N D ——

灵感源自在尼斯的Cours Saleya买的这幅画。

小黑猫融化我心！

作者是个有一头亚麻色长卷发的漂亮姐姐，然而她完全听不懂英语，一腔溢美之词我只好又咽了回去。

旅行果然能激励人创作，感觉能来个欧洲三部曲。

之后一周都会在意大利浪，所以下一篇会是来自恺哥老家的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