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突发小短篇。

      楚子航觉得恺撒有病。

      从在卡塞尔学院认识起，他们几乎就没有好好相处的时候。从社团竞争到真人实战，浓重的火药味从未消散过。两人的大学生活就在“干架”和“准备干架”中往复循环。

      这事儿说起来其实无伤大雅，年轻人，发泄一下精力也没什么。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楚子航发现恺撒这个爱好似乎完全没有要消失的意思。

      再用“少年意气”就解释不通了。现在大家都是成熟男人，一个执行部王牌，一个屠龙家族家主。两个老同学好不容易见一次面，不叙旧就算了，还像毛头小子一样分分钟约出去干架，实在是很掉面子。

      成熟男人楚子航决定和毛头小子恺撒谈一谈。

      “我们不是敌人，你打败我一万次也不会真的杀死我。”楚子航望着恺撒，“有意义吗？”

      “当然有意义。”恺撒一挥手，豪情万丈地说道，“因为山就在那里。”

      楚子航把头转了回去，不再说话。

      当年乔治·马洛里说出这句话，是因为他要去征服珠穆朗玛峰了。现在恺撒照搬了这句话，显然是意有所指地说他也打算征服什么，但楚子航拒绝对号入座。

      后来，仿佛是为了映证自己的决心，恺撒真的跑去搞了一套登山装备来。有事没事就到欧洲各处爬一爬。今天勃朗峰，明天艾格峰。爬完了还非要在山顶上自拍，然后给楚子航发过去。

      于是楚子航的手机隔三岔五就是一震，打开来是一张男人的照片。满屏皑皑白雪，唯有一头金发在山顶狂风中呼啦啦乱飞。楚子航盯着这个造型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好回一个微笑的表情。

      一来二去，恺撒仿佛是找到了新的较量方式，开始和楚子航对刷起来。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两人间的通讯记录都保持着同样的格式：

恺撒：[图片]

楚子航：🙂

恺撒：[图片]

楚子航：🙂

恺撒：[图片]

楚子航：🙂

      恺撒翻了翻近段时间的聊天记录，忽然发现来自楚子航的笑脸没有了，全是他单方面发过去的照片。这让他感觉很没面子，好像自己是个对漂亮女孩死缠烂打的小流氓。

      为了挽回颜面，恺撒给卡塞尔学院打去了一个电话，执行部部长亲自接通了校董来电。

      五分钟后，恺撒挂掉电话，靠回了他的老板椅上，脚蹬着地毯滴溜溜地转了一圈。

      他忽然想起了很多年以前，楚子航弄碎了那把妖刀村雨，他看着被仔细收藏在丝绒小木盒里的残刀，问楚子航：

      “你觉得可惜吗？”

      “一把刀而已。”楚子航这样回答他，“对于杀敌的刀来说，能在战场上折损，是死得其所。”

      那时恺撒就觉得这个惹人嫌的酷哥又开始自夸了。因为楚子航实在是像极了他的刀。无欲无求，凛若秋霜，人生最大乐趣就是孤身突入万军阵中，杀个片甲不留。

      现在好了，恺撒想着，这把刀也死得其所了。

      他又坐在老板椅上转了几圈，然后起身回房，麻利地把衣柜里那堆登山装备收拾收拾，拖出去扔了。

      当年乔治·马洛里没能征服珠穆朗玛。

      他死了，死在了那片最接近天空的极寒之地。

      而恺撒也没能成功。

      他还活着，但他的山已经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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