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25年都没有人用毛绒绒圣诞红围巾把楚子航裹起来是全宇宙的损失。

      ——恺撒·加图索

      仔仔细细把鹿角发箍戴正，又拨弄了几下额前的碎发，恺撒抽身退回三脚架后，开始了快门二百连击。

      被镜头和反光板围在中间的楚子航很是紧张。他半是恼火半是恳求地望着恺撒，可巨大的针织毛围巾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圆睁的眼睛，被打理过的额发垂出柔软弧度，使得他本就淡薄的面部表情又被削弱了七成，在恺撒滤镜加成下怎么看都是360度的可可爱爱。

      这场摄影师单方面的狂欢只持续了不到半个小时，但结束后楚子航立刻蜷在沙发上把自己用靠垫埋了起来，一副身心俱疲需要冬眠的模样。

      恺撒也没有硬要把人挖出来。他抱着相机在沙发旁的地上盘腿而坐，开始翻看预览图，嘴里哼起了某支赞美诗。

      这场圣诞主题拍摄并没有明确的目的。上个月才刚刚购入新装备的恺撒抱着他的相机四处乱拍，却意外发现了楚子航对于镜头的躲闪。就好像猫咪追逐逗猫棒一样，楚子航的反应激起了恺撒的奇妙狩猎欲。他抓捕楚子航，不是为了得到一张好照片，只是单纯满足于这个身影被他框入镜头中。

      经过三周的骚扰、突袭与游击作战，疲于奔命的猎物终于屈服了。楚子航提出了停战协议：他乖乖让恺撒一次性拍个够，此后便还他清净。

      最初听到这个提案的时候恺撒还有点不情愿，但他现在看着相机里的照片，内心暗自盖章这是他人生最划算的交易。

      “它应该被装裱起来挂在乌菲齐宫。”恺撒低声感叹。

      被一丝好奇与侥幸驱使，楚子航挪开靠垫的一角看出去，转眼又扯回了靠垫，将自己严严实实封起来。

      照片上的人被尺寸夸张的围巾包裹，遮挡住肩膀与下颌的骨骼，模糊了少年与成年男人的界限。头上的鹿角支棱着，明明应该是圣诞老人的高大驯鹿，却做出了短短钝钝的小圆角，像是春天的雌鹿。

      而未经掩饰的、一双似蜜糖又似融金的眼睛，闪烁着非人类的光彩，和其余一切的暧昧特征一起营造出了剥离现实的幻景。

      “我要是用这张照片去参加摄影比赛，一定会因为修图被取消资格，而我无法证明自己的无辜。”

      恺撒叹了口气，仿佛真在为一场不存在的摄影比赛惋惜。他抬手揪走一枚靠垫，露出楚子航努力假装冷漠的脸。

      楚子航之前直接戴着羊毛围巾一起藏了起来，温暖与缺氧令他双颊泛红。恺撒低头瞧着他，鲜红围巾如同火焰将他淹没。吻落在了鼻尖和面颊，很快因为热乎乎的呼吸而变得滚烫。

      直觉气氛有些不对，楚子航皱着眉头想要坐起来，却被从衣摆探进来的冰凉手指激得一僵。楚子航不记得之前的拍摄协定里有任何附加条款，他想要声明这一点，但被恺撒扯着围巾捂住了嘴，而他也没再找到机会把它吐出来了——钻进内裤的手掌迫使他一口咬住了柔软的羊绒织线。

      一个真正的摄影师定然会为浪费这一幕而深感痛惜，不过恺撒只是毫无虔诚心的入门新人。没有半分考虑到就在手边的相机，他专心致志地看着楚子航的脸，看他的雌鹿在一片火红艳色中半阖双眼，眼尾湿润，口中的喘息被闷在织物里，低哑又虚弱。

      恺撒说不清此时的楚子航是否看上去更真实。他的手指沾满体液，来回揉弄，那些非人类的光彩便被情火缠绕，拖曳着坠入人世。他俯下身去吻楚子航的眼睛，睫毛在嘴唇下颤抖，像刚刚破茧的蝴蝶尝试振翅。

      楚子航在一阵窒息感中绷紧身体，他弓起腰，抓住了恺撒的手腕。黄金瞳中的目光一瞬间变得空洞，许久也没能聚焦回来。

      此刻恺撒终于贴心地摘走了那条巨大的羊毛围巾，让楚子航得以不费力地吸入氧气。他抚摸他的前额，梳理他的黑发，房间中一片牛奶般纯白香甜的静谧。

      直至被一声机械快门声打破。

      还有些失神的楚子航猛地从沙发上蹦起来，难以置信地瞪着恺撒，而后者一脸纯情无邪。

      “怎么了？”恺撒像是完全不理解楚子航的震惊，“我在拍围巾。”

      楚子航的视线向下移过去，果然看见恺撒手里的相机镜头低垂，正对着扔在地板上的红围巾。

      被戏弄的羞耻感从上到下席卷了楚子航。他拽着恺撒的手腕从自己的裤子里丢出去，踩上拖鞋大步走出房间，背影毫无留恋。

      恺撒坐在地板上没动，等到楚子航从门口消失的一刹那才忽然开口。

      “鹿角很可爱。”

      门外的脚步声戛然而止，两秒钟后，精致的手工鹿角发箍被暴力扔回了房，摔在地上。

      没有去心疼只用过一次的道具，恺撒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抽来纸草草擦干净手，就又继续翻看起了之前的照片。

      心满意足。